回到车上,钱亦文问老王:“姐夫,你觉得这事儿和他有没有关系?”
老王哼了一声:“要我看啊,十有七八九是跑不了他!”
“怎么说呢?”
老王侧过身子正色说道:“假如你是场长,我是你的手下。
“我没通过你就私自把商标换了,你心里会怎么想?”
钱亦文想了想,明白了老王的意思:“这明显是没拿我当回事儿。
“我肯定是不能容你呀!”
老王笑道:“可是,他就没你这个反应……
“他的第一反应,是揪住一个‘清’字和‘青’字,和你说了半天。
“还他妈有心思往美术上扯!”
“嗯……”钱亦文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还有吗?”
老王一边起步一边说道:“反常的地方太多了!
“出了一个竞争者胡臣,他竟然表现得漠不关心。
“要不是心里有数,他能一句都不问吗?”
钱亦文点点头:“还有吗?”
老王斜眼看了过来:“还有……你说的那些个专利什么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怎么听着有点玄玄乎乎的呢?”
老王的一连串问题,又把钱亦文给难住了。
前世,英多公司先后申请了上千项专利,从成药到制备工艺,再到包装外观,不一而足。
这些和专利有关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姐夫……”钱亦文嘿嘿一笑,“有些是真的,有些是我蒙的。”
老王眨了眨眼,不无担忧:“你这胆子也太大了,万一真要是较起真儿来,你怎么办?”
钱亦文没说话。
较真儿?该较真儿的是我,他们有那底气吗?
“现在去哪儿?”老王嘿嘿一笑,“车上还有两瓶酒,咱们去看看王场长?”
钱亦文朝着前方一指:“回家!”
老王气哼哼地说道:“那就让他这么消停地过舒坦日子了?不去敲打敲打他?”
“这活儿不用咱们干,会有人替咱们去敲打的……”
“要不……咱去看看李长丰?”
钱亦文轻笑一声:“现在见他没用,咱也见不着他……还是干点有意义的事儿吧。”
说完后,转头看了看王秉春:“那边出了殡,我姐也该回来了吧?”
……
刘丹凤独自一人抱膝坐在自家院子里。
淞江初冬时节的气温,本就凉过于其它很多地方。
加之此刻她的心境,这份冷,可不是加几件衣服就能解决的 。
不远处,小板凳上坐着臂挽黑纱的小女,同样哀伤不已。
刘丹凤的手里捏着一张纸,边角泛黄,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了。
这是那个姓陆的男人,留给她的。
思潮翻涌间,刘丹凤忍不住又落下泪来。
泪水打湿了手里的纸张,她赶忙拿袖子去擦。
一低头,不想又是几滴泪水落下。
层层叠叠的新痕旧迹,在纸张上洇开,一朵朵花儿一样……
恰在此时,王秉春和钱亦文出现在了大门口。
刘丹凤赶紧抹了把眼泪,向旁边转了转身子。
二人站在刘丹凤身后,相互对视了一下,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小女孩懂事地把自己的小板凳送了过来,回屋又取了一个递了过来,然后蹲坐到门槛儿上。
“姐,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别难过了……”钱亦文慢慢坐下,缓缓说道。
刘丹凤又擦了擦脸,转过身来:“嗯……迟早的事儿……
“早走,对他来说未必是坏事儿。”
钱亦文说道:“姐,你能这样想那是最好,凡事往开处想吧……”
刘丹凤把纸摊在膝头,拿袖子小心翼翼地一下一下压上去,以吸干上面的水分。
钱亦文扫了一眼,那上面有八个大字:生无所恋,唯愿君安!
愿世间一切皆美好……
刘丹凤见钱亦文注目于纸张,又是忍不住一串清泪落下,轻声说道:“孩子叫陆晓君……”
文化人,到底是文化人!
看似是留给刘丹凤的绝笔,又有小女的名字在里边。
陆知远对这个世界、对母女俩的一腔眷恋,尽收于这八个字之中……
“姐,他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