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亦文挨了英子一杵子,不言语了,开始打量起新娘子。
这一身,可是真喜庆!
红裤子、红棉袄、红皮鞋,怎么看着跟要去跳广场舞似的?
炕沿儿一溜儿排开,坐着几个俊俏的姑娘,看样子是伴娘。
此刻,人手一只鼓鼓囊囊的大红包袱。
本地有句话:愿意,愿意你就夹包去……说的大概就是这个
红红的,鼓鼓的,许是父母给予她的除了物质之外的一份精神馈赠——祝福她往后的日子里红红火火,一生富足。
钱亦文留意到,有一个年轻姑娘并没拿包袱。
且无论是衣着、发型还是修饰过的脸来看,都与众不同。
当他看过去时,那人也正在朝着自己看,四目相对后,又把脸转了过去。
钱亦文捅了捅英子:“你看那个伴娘,她怎么没拿包袱?”
英子看了一眼:“那都是小姑娘干这活,方丽丽没这资格了。”
钱亦文不禁又认真看了两眼,原来是把四凤子一颗心撩飞起来的大撬杠啊……
“她结婚了?”钱亦文问道。
“没结也不行!”英子又怼了他一下,“你今天怎么这么多废话?”
老耿头把几个年长的近亲叫到一块儿,正郑重地嘱咐着什么。
这时代,闺女嫁人,爹妈是不能跟着去的。
他得找两个能镇住场面的人,万一有礼数不同的时候,别让那些小青年在婚礼上挑人家的刺儿。
听完了老耿头儿的叮嘱,四凤子的舅舅抖了抖腿,颇有些不耐烦:“姐夫,你就别唠叨了……
“活这么大岁数了,十礼九不周的道理我还能不懂?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咱们闺女都给人家了,好亲戚割(ga一声)成了,还挑啥刺儿。”
老耿头儿一瞪眼睛:“就你好挑邪理儿!我这话,就是说给你听的。”
后者白了他一眼:“我亲外甥女儿出嫁,我还能带头去闹事儿?”
看着一心为老董家着想的老耿头儿,钱亦文想,这才是真正有正经事儿的人。
可不像有些人,仗着这一天有优越感,处处刁难。
娘家人坐席,要吃头悠儿,还得有能说会道、在地方上说得出的人物陪着。
就连喝的茶水和抽的烟,和别人都不一样。
就这样恭敬着,还是会有些人挑刺儿。
钱亦文记得,他小的时候就经历过一次相当搞笑的场面。
本来人家陪酒的把这一桌子人给陪得乐乐呵呵的,可喝完了酒后,有人喊了一嗓子“盛饭”。
帮忙盛饭的楞小子,没看清是谁说的,张嘴就来了句:“谁要饭?”
气得那人借着酒劲儿,当场就把碗给摔了个稀碎。
这种事情,并不鲜见。
四凤子开过了脸,有人端来了一碗面条和一碗扒了皮的鸡蛋。
四凤子吃了两口面条,正看着那碗鸡蛋发愁。
“媳妇儿,吃面条是寓意顺溜,吃鸡蛋是什么意思?”钱亦文扒拉了一下英子。
“我也不知道。”
钱亦文凑近英子的耳边:“媳妇儿,你说能不能是让她快点儿吃,吃完了赶紧滚蛋?”
“别啥都说!”英子指了指门外,“你看,老太太躲门后哭呢……”
虽然,嫁出去是迟早的事儿,两家离得也不远。
就算是以后小两口去了吉春,也不过几十里的路程。
但三天后再回来,闺女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老太太的心里,哪能是个滋味儿?
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老闺女,就这么给了人家……唉……
坐在炕上的四凤子,看到了她妈在哭,也掉了几滴眼泪。
那个给她开脸的人对四凤子说道:“给娘家掉两个金疙瘩,是那么回事儿就行了。”
老耿头瞅了一眼这娘俩,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抽了一下鼻子,催了一句:“她婶子,还有没有啥了?
“没有的话,就上轿吧……”
“没了没了……”那人冲着屋里的人大声喊了一嗓子,“马上就上轿了,忌鼠忌蛇,是这属相的,先去那屋躲躲!”
立时,有几个人知趣地躲了出去。
其中,就包括了那个方丽丽。
钱亦文一听说要动身了,赶紧抢先走出门外,先把车门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