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气氛中,钱亦文突然想起了此行的另一个任务。
当下,对老边说道:“边师傅,拜师的事儿好像还得等两天。
“药厂那边有个重要任务,得让史再良去。”
老边笑了笑:“去吧去吧,不差这三两天。”
看了看史再良,又接着说道:“人家是药品研发部的经理,那是人家的主业。
“给我当我徒弟,那就是个副业。”
大家正热热闹闹地喝着酒,林久胜的媳妇儿带着孙女来了,站在院子里朝他招着手。
孙女一脸的不高兴,不时抹一下脸上的泪水。
林久胜走出门外:“又咋的了?”
林久胜的媳妇儿皱着眉头指了指孙女:“你说说她吧,又要上燕京找她那个发小去!”
林久胜大声喝斥着:“去什么去,能不能让我们省点心!
“这么小的姑娘往外跑,我们能放心吗?”
林久胜的话音刚落,孙女也毫不示弱地说道:“爷,俺那个发小都进了药厂了。
“听说活一点都不累,吃的还好,你就让我去吧。”
窗外,隔代人在为一个去留问题而争吵,钱亦文默默地听着。
林久胜的孙女,言辞越多,“林小姐”的迹象越加明显。
钱亦文已经难以想起请他吃饭的王总,却能清楚地回想起这位林小姐。
那句“俺家就是吉春的”,他记忆犹新。
虽然他知道,眼前的女孩和林小姐对不上号,但他还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窗外的争吵,逐渐升级。
孙女的态度,已经从红头胀脸地试图说服爷爷奶奶,变成了埋怨。
埋怨他们妄图把她拴死在家里,过不上燕京药厂里“吃得好、挣得多”的好日子。
“喝酒啊!寻思啥呢?”赵奎中的话,打断了钱亦文的思绪。
钱亦文一边端杯,一边向外又看了一眼。
那女孩已经抹着眼泪跑了。
院子里只剩下气得直跺脚的林久胜两口子。
林久胜对媳妇儿说道:“你还在这杵着干啥呀!
“还不快点看看她往哪儿跑了?”
寻思了一下,又朝着媳妇儿的背影喊了一嗓子:“要是不行,上吉春找她妈去吧!”
看着二人的身影一先一后消失在大门外,林久胜摇了摇头。
“造孽呀!”一边往屋里走,林久胜一边嘟囔了一句。
重新坐回桌边的林久胜,再难提起精神来。
钱亦文试探着问道:“林场长,孩子怎么不高兴了呢?”
林久胜一脸无奈地说道:“前些日子,听她从小玩到大的王二丫说,燕京那边五好六好的。
“这就咋说也说不听了,非要上燕京找人家去。”
林久胜?了一口酒,瞅了瞅钱亦文:“要不……一会儿你抽出点时间来,帮我劝劝?”
钱亦文一闪身子:“林场长,这是你的家事儿,我还是不掺和了吧?”
其实,如果真要让他去说,他都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显然,林久胜是希望他能尽力把孙女说服,留下来别走。
可是,把一个向往美好生活的孩子硬按在家里,这话他怎么说?
和他的思维严重不符啊!
想了想,钱亦文劝了一句:“我看,还是把父母、家人都聚到一块儿,好好劝劝吧。
“家里人的话,怎么着也比外人的强。”
林久胜长叹一声:“唉……哪还有父母!
“她爸,修东风水库的时候,没了;
“她妈,没转年就改嫁了。”
那年月,没有挖机,修个水库,基本都是靠挑着担子完成的。
钱亦文抬眼看了看哀伤满眼的林久胜,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改嫁了,那不是还有妈吗?怎么能说是没有父母呢?
“她妈不管她吗?”想了半天,钱亦文问了一句。
林久胜哼一声:“她倒是想管,可小青儿恨着她呢。
“说要不是刚吵完架赌气去干活儿,她爸也不会被石头给砸死。
“她妈来看她,都不给她妈好脸子看,更是年八辈子都不去她妈那儿一回。”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沉默了,林久胜和他的孙女,也都是苦命之人。
一个没了爹,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