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知情,还当披狼闹到如此地步的是为了当年披狼带回来抗婚的、她现今都还未曾见过面的那个绝色的“春楼女子”。
她与麒麟青梅竹马,互相之间有好感,缔结婚姻一事是顺理成章,其中并无波折。爱上一个人、要和她(他)在一起,居然要像披狼这样轰轰烈烈、天南地北地追追跑跑、搞得天翻地覆、逼得她老爹要亲自出马去抓人回来,对她来说,实在太难理解。
两个人能够相识,是缘。两个人能够相守,是份。有些时候,有些人,再怎么挣扎也是有缘无份。
她这么地劝着披狼,但似乎效果并不大。她老哥只是沉默地听着,手里摸着一块莹蓝色的五角的石头。
“哥……”她叹了口气。
麒麟这时候敲门进来,披狼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石头收入袖里。
“潇儿,你出去一会儿。”他道。
寒潇看了麒麟一眼,后者回了个安抚的眼神,她便站起来走了。剩下麒麟沉默地立在床边。
披狼倚在床头,脸颊比一月前更消瘦了一圈,整个人更透出股灰败与阴沉,寒着脸并不说话。
“狼哥,”麒麟道,“你好些了。”
披狼抬了眼看向他。良久,才终于启唇低道,“他究竟是走了,还是被你杀了?”
“狼哥,你不信我。”麒麟道。
披狼又沉默了一会儿,脸上并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说,“你即便杀了他,我也不怪你,但你要确定地告诉我,他死了。”
——他才好跟着去。
或者,确定地告诉他,他走了,毫不留恋地走了。
——他才能死心。
他定定地看着麒麟,脸上的表情是阴寒,眼底却是淡淡的悲哀。麒麟的手不经意地在袖子里抖了一下,强撑着咬了咬牙,道,“……他真的是走了。”
披狼的眼睛死灰似的,默默地别过头去。
“狼哥,”麒麟咬着牙道,“你这是何苦,把自己搞成这样,就为了那怪物……”
“闭嘴!”披狼回过头喝道。
“……”
“今日这几句话,当我没有问过,”披狼道,“回去也不用跟首领提了。你走吧。”
“……是。”
“等等,把潇儿再叫进来。”
“是。”
他让寒潇以做生意的门路,瞒着她父亲,替他传了一封信给天府国尚其楼的女主子。
半月的时间那信过去,又半月以后回来。其若字迹潦草,寥寥几句,大意是行过那时就留话说,此去救他以后,诸事皆了,再不归回,并且还特意嘱咐,日后若披三少有什么麻烦,尚其楼帮得上忙的,自便帮了。
——因此,行过此人,他再来尚其楼寻,也是寻不到的。
披狼拿着那封信,在桌边坐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鸦鸣入耳,他推开门,见梧桐叶落了一地,黄纸一般风中翻卷,这才微觉些许寒意。
立秋早过了,枯黄的气息盈满天地。
帝克斯的二头目又开始执行任务,辛勤地为帝克斯开疆辟土,言行并不见得有何异常。
无事可做的夜里他常自己一人,抱着酒坛子去屋顶吹风。寒风呼啦啦一过,便总有种负伤的孤狼夜里在山顶上嘶嚎般的苍凉悲壮之感——虽然风吹得头发衣角凌乱,旁人远远见着像屋顶镇宅的鬼怪石雕,并不见得有多帅气。
微醺的时候,摸着那块海星石,自然还是会去想那妖孽。
其实是他先前错了,和行过一起的那些日子里,也并不全是苦情——若和一人在一起,感受到的只有求不得的悲哀与痛苦,又如何会爱得上。
见着那人,最多的还是欢喜。见不到那人,思念虽刻骨地痛,但回忆里总有他不肯拉下面子去承认的甜蜜。
而行过……那些与他一起喝酒聊天、争闹打斗的日子里,行过开开心心的笑容,哪里能是假的。每次被行过所救,醒时等在床边那双眼里的关切,又哪里能是假的。甚至连那日里激情缠绵之后,行过仰起脸来问他是否真的喜欢自己,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眼里流露出的高兴,也不是假的。
行过自己也承认说,与他在一起的日子,是有开心。
他不是自恋,但总也会想,行过也许对他是特别的,也许对他的感觉是与旁人不同的,只是这种浅浅淡淡的喜欢,还不是爱,还不够填补心里的空,连行过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他们纠纠缠缠、挣挣扎扎这三年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