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九月,秋高气爽。
从山腰处一直往下,层层叠叠的梯田里一片片金黄的稻穗随风逐浪,梯田壁上的丝茅草长长的伸出手臂想钩上几粒熟透了的稻谷尝尝是否香甜。
开辟在各处旮旯菜园子里栽种的春夏季各种瓜果也都是长成了应该长成的样子,瓜熟蒂落,滚在沟落里,孕育出的种子只待果肉腐烂后埋到泥土里以待来年春到时发芽。
不同于“双抢”,晚稻的收割,各家都不怎么急,只要天气好,只要还能等待,都尽量等着让稻子生长的再成熟些。
熟够了的稻谷碾成米,煮出来的饭吃到肚子里,除了更加的香甜,还要比早稻更加抗饿。
所以在晚稻收割的时节,能不抢还是不要抢了。
别人要等稻谷尽量熟一些,不抢着收割,可杨根月却是不得不抢。
她必须要抢时间,和肚子里的孩子抢时间。
杨根月的肚子现在长的已经像一个圆球,孩子随时都有可能出生。
她怕自己生了小孩,田里的稻子没有办法收割,趁着现在孩子在肚子里应该还能待几天,此时正抢忙着把晚稻收割起来。
杨根月一个人在家张罗这田地里的活,多亏有这些热心的邻居。
这左右挨着的邻居都知道杨根月的困难,能够伸手帮上一把也都不收着。
只有许老根和他的一家子看不见,或许是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
不过,杨根月也算豁达,心中虽然不忿,却也不做计较。
既然分了家,帮是情,不帮也是理。
许老根一大早就带着许清莲出门做木匠活了,他也要趁着晚稻收割前多挣点钱,大媳妇快要生了,家里养的老母鸡若是不够,在外面买也要花钱。
许老根的事情,杨根月自然是不知道的,因为她根本就不关心,也没有精力去关心这些与她无关的人和事。
这些都是许望妮来帮忙的时候告诉她的。
“根月,你说这人可是狼心狗肺?”
“他爱她,她替她生娃,他养她,理所应当。”
“哈哈哈,笑死我了,没想到根月你平常一本正经的,要是不正经起来……真让人受不了。”
“我这可不是开玩笑,我是在说实事。”
“好好好,你这叫一本正经说笑话,不笑死人,也冷死人。”
“唉,同在屋檐下,同人不同命啊。”
“你要是想也可以啊!”
许望妮的话意有所指,杨根月自然也是懂她的意思。
“得,我这脸皮可薄着呢!宁做饿死的鬼,不做不要脸的人。”
“那不还是吗?正常人哪能吃得了这晚饭,只有你大嫂可以。
“光她可以可不行,还得我大哥没意见才成。”
”你这就说到根上了,两个人愿打,一个人愿挨。所以我看你上面那句话要改一改才合适。”
“哪句话?”
“就是你说的‘他……她’的那句,你那句话里说的是两个人的故事,我觉得这应该是三个人的故事。”
“你改来听听。”
“嗯……我想想。”许望妮思索了一下,一拍大腿,道:“有了:他爱她,她替她生娃,他养她,他也养她。”
这真是一句话道尽了千年的梗,几个字表全了三个人的情。
姐妹两人,边说笑,边干活,累也不累。
突然,杨根月感觉到腹部一阵异动,心里暗道来了。
她连忙丢下手里的工具,跑到河沟里洗了下手脚,就往家跑。
“根月,你咋了?”
“我怕是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