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这个事情后,杨根月再也不让丫头靠近老大家的几个孩子了,而随着丫头慢慢长大,也似乎明白了一些缘由。
前些日子,杨根月带着丫头干活回来经过老大家门口的时候,丫头突然神色一凛,脚下的步伐也变得小心翼翼。
“丫头,你怎么这个样子走路?”
“我怕惊动了他们家的人。”
丫头奶声奶气的,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杨根月觉得有些滑稽,又有些心酸。
立了秋。
天气虽然还是非常炎热,但是早晚却凉快了不少。
杨根月家在国道边上有一块旱地,由于离家稍微远些,又是一块孤地,耕种起来不太方便,但是荒废着又着实非常可惜,杨根月索性就在地里埋上麻根,这每年到季都能长出一批新麻。
种麻不需要花多少力气,只要到了收获的时候收割一下即可。
将剥回来的麻皮浸在水里,捞起来用麻刀刮掉外皮晒干了,等着麻贩子上门收就可以了,虽然钱不多,但是对于缺钱的家来说却能帮上很大的忙。
“丫头,你晚上早点睡,明天我们要早起。”
“去干嘛?”
“明天早上乘着凉快,我们要去大路上的麻地里剥麻。”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杨根月赶忙起身梳洗,等她梳洗好了准备出门的时候,发现丫头还在床上睡的沉沉的。
杨根月在丫头的耳边小声的喊了几声,丫头眉头皱了皱,又睡了。
她只好找来一件大衣服,把丫头包着抱起来,就这么出了门。
“妈,你把我放下来吧。”
走在半路上,丫头醒了。
来到麻地里,杨根月系上围腰,用弯刀将地四周的杂草砍拨干净了,清理出了一块下脚地,就开始剥麻。
“妈,我也来剥。”
“行,你看妈妈是怎么剥的,跟着学,你剥小的麻,妈妈剥大的麻。”
丫头终究还是个孩子,在费力的剥了几根小麻杆后,就瞪着地里玩了起来。杨根月也懒得管他,只要不哭闹就行。
杨根月手脚麻利,当东边的阳光穿过远方的山沟子照到这片麻地的时候,她已经将这片麻地里的麻剥了一半了。
“白天在家刮麻,明天再来一个早上就行了。”
杨根月看着在自己身后铺着的厚厚麻叶地上摆放的十几个打结好的麻头,双手叉腰,一边揉着腰部发酸的肌肉,一边大口的呼吸着早晨带着露水的新鲜空气。
就这么站了几秒钟,杨根月感觉全身舒服了许多。
正准备将这些麻头系起来挑回家,心头突然涌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儿子呢?
儿子不见了。
“丫头,丫头!”
杨根月急的大喊,可是不管她怎么喊,也没有人应她。
“不会是什么野兽来把小孩拖走了吧?”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杨根月越想越急,越急就越胡思乱想。
要是孩子没了,我还要这一地的麻干什么?
杨根月看着这地的四周,哪里还有丫头的踪迹?六神无主的她下意识的就准备往家跑,她要赶紧去喊人来一起帮忙找孩子。
就在她往回跑的时候,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膝盖正好跪倒刚刚剥完的麻桩子上,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膝盖直传到全身。
杨根月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疼,就算腿摔断了,她也要第一时间爬回家喊人。
就在她低头爬起来的时候,看到那绊倒她的不正是丫头么?
此时,丫头身上盖着麻叶,一脸懵的望着自己的母亲。
“妈,你怎么摔了?”
杨根月喜极而泣,冲上去把丫头紧紧的抱在怀里,失而复得的冲击让她无法再承受第二次。
“你真是个小麻子。”
杨根月心疼的伸手将丫头脸上的沙子弄掉。
那一粒粒的黑沙子陷在脸上的肉里,就像一个刚睡醒的小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