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夏然鼓起勇气,慢慢地翻过身来。
这是夏然第一次,这么仔细且平静地面对着这个男人。
昏暗的床头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像是一层滤镜,使他深邃的五官格外的平和。
夏然伸出食指,从他眉心,沿着高挺鼻梁一路向下划,最后停在鼻尖处点了点。
“怎么还不睡?”商不言闭着眼睛问。
常年的警戒心,任何风吹草动都可以把他从熟睡中惊醒。
刚刚夏然转身时,他就已经醒了。
“......你装睡?”夏然手一抖,敲在了他的嘴唇上,而后立即收回。
可是她还是慢了,商不言抢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放着嘴边亲了一下,问:“你放心,我会帮你找到家人的。”
夏然顿了顿,趁机问:“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我,会把我送给别人吗?”
“为什么这么想?”商不言睁开眼睛,不明所以。
“上次苏成力说,你的情人都是有保质期的。”夏然眼睛红红的,好像随时都可以掉下眼泪。
商不言回想了一下,的确有此事,他勾着嘴唇笑了笑,然后把夏然抱进怀里安慰:“没有的事!”
西燕码头。
“是他。”阿妖指着在保安室打瞌睡的男人坚定地说,“言哥,就是他。”
“嗯。”商不言轻轻地答了一声,抬手对阿妖摆摆手。
阿妖乘车离开码头。
阿妖那天在苏成力家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就把这件事情告诉给商不言。
商不言派人调查了好几天,终于查到小王最近出入很频繁。
而小王看管着码头,顺藤摸瓜,就查到码头失火也与他有关。
湿咸的海风吹乱了商不言的头发,他低头自顾点燃了一根烟,额头的碎发盖住了眼睛,遮挡住了大部分视线。
那片被烧坏的仓库一片狼藉,此时更显得斑驳。
“他是谁?”商不言呼出一口气,打量着仓库旁边的保安厅。
“小王,在这里做了好几年保安了。”李康也有点拿不准,语气有些怀疑,“看着挺本分的一个人,这是他值得的最后一个班,明天就要回老家了说是,阿妖会不会看错了?”
“抓起来问问便知。”商不言面无表情,手里的未吸完的烟也被扔在地上,用脚碾了几下,“走吧。”
夕阳西下,霞光散落在海面上,染成了金黄色,海风卷着灿烂的浪花拍打着停靠在码头的货船,“刷刷”的拍打声掩盖了仓库中的哀嚎。
码头的一间仓库内,灯光开到了最亮。
“是不是苏成毅指使你干的?”李康手里拿着一个警棍,要落不落地吓唬着地上的男人。
小王双手反绑在背后,双膝跪在地上,周围站满了打手,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五米开外的商不言,颤抖地低下头没有回答。
他跪着,但是脊背挺直,好像已经知道了会有这么一天。
“你说不说?”李康有点不耐烦,“你别逼我动手。”
小王依旧低着头,没有任何表示。
李康有些无奈,看了看商不言:“......言哥!”
商不言起身走来,蹲在小王面前问:“你刚刚看我就像仇人一样,说说看我哪里得罪过你,能让你放火烧了我的仓库?”
“你杀了左金!”小王直击商不言的目光,丝毫不胆怯,“我亲眼看见你们用混凝土埋了他!”
“哼,就因为这个!”商不言冷笑一声。
“他是我大哥,他曾经救过我的命。”小王红着眼睛,看着商不言,“我知道我今天无法活着出去了,但是我不后悔烧了你的仓库,我只后悔没有烧光。”
一年前,小王还在一个地下赌场里做保安。
那日晚上,赌场抓到一个大陆来的老千,由小王看守,不成想半夜时分,小王抵不住困意睡去,那个老千逃走了,同时还卷走了一大笔的钱。
赌场负责人勃然大怒,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小王的身上。
而小王只是一个保安,哪里能够偿还那么多钱,赌场负责人当着所有赌徒的面,让他用命偿还。
那时左金刚到北城,急需一个时机出风头,来博得北城重要人物的关注。
于是左金就替小王出了这笔钱,同时他也认识到苏成力这个人。
就这样左金救了小王一命,无权无势的小王把这件事情记到了心里。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