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榆笑道:“凌叔不是大夫,他只是对外伤和毒伤之类有些研究。”
沈惟清道:“那就巧了,你这可不就是外伤?但你有伤在身的事别跟祖父提。当初他没能护住秦家,一直心怀内疚,听说后必定更加难受。咱们可以跟他请教,请谁保媒,怎样写婚书,何时有黄道吉日……这些话他爱听。”
这些话阿榆也爱听。
等婚约定下来,秦藜也该醒了吧?
但愿她未来的新家,能让她稍稍缓解灭门的惨痛。
于是,去就去吧,还可以顺道再给沈老做两道补益身体的羹汤。
因不想惊动他人,医官被请到了沈惟清的屋子里等着。
阿榆瞧见院中只剩了绿油油叶子的几丛牡丹,忍不住偷笑了两声。
沈惟清若无其事道:“我祖父喜欢养菊,等你离开时,我挖些菊苗给你带回去做菊苗煎可好?”
阿榆摇头,笑道:“那玩意儿就图个名,其实味道涩涩的,并不好吃。你若真想吃时,回头我用江南的那种菊花菜给你做,一样叫菊苗煎,味道就好多了!”
沈惟清也不客气,笑道:“好,那我就等着你的菊苗煎了!”
阿榆懵了下。
这还真记挂上了?但京师这里的菊花菜可不好找。或许,回头她可以让秦藜为他做几回,那厨艺可比她强多了……
医官姓林,常在御前行走,加有上药奉御的官衔,地位比寻常医官高出不少。他显然跟沈家相熟,见了阿榆,也不问其身份,先夸了通身段气度,才坐下为其诊脉。
他原本笑容可掬,料着是沈郎君难得有了中意的小娘子,少年人的心性,患得患失,才如此上心。指不定小娘子就是有些悲春伤秋的感慨,郎君跟着提心吊胆,才将他请过来求个安慰呢!
但甫一诊脉,他便觉得似乎有些不对,笑容瞬间敛去,且神色越来越慎重。
沈惟清皱眉,“林奉御,有问题吗?”
林奉御看向阿榆的膝盖,“右腿明显行血不畅,先前是说右膝有旧伤吗?我可否检查一下?”
彼时男女大防远不如后世严厉,但触碰女子身体,到底有些忌讳。
沈惟清正想问向阿榆,阿榆已自然地伸出腿。
林奉御隔着衣物检查一番,忽按住她膝下某处穴位。
阿榆吸气,瞬间白了脸。
林奉御问:“小娘子,疼得厉害?”
阿榆道:“还好,能撑得住。”
林奉御看了眼阿榆额上冒出的冷汗,又看了眼沈惟清。
沈惟清惊疑地盯着面白如纸的小娘子,脸色早就不好看,却只轻声道:“继续检查。”
林奉御便继续检查她的脚踝,然后是另一条膝盖,以及双臂。他依然如前那般,寻着各处穴位按着,问阿榆痛感。阿榆有的剧痛,有的稍有痛楚,只有一两处并无感觉。
林奉御检查完,又细细诊了一回脉,已然眉头紧锁。
阿榆略有些不耐烦,问道:“查得怎样?难道我得了不治之症?”
沈惟清脸都黑了,很想塞住她的嘴。
“也不能说是不治之症。”林奉御已诊完脉,勉强笑了笑,为难地看向沈惟清,“我第一次诊脉时,几乎怀疑我诊错了。小娘子的脉相很奇怪,明明劲健有力,却不时有些虚浮薄弱,如一盆上好的牡丹,却生于荒漠沙砺之间,根须不稳。即便浇再多水,施再多肥,也难以茁壮成长,甚至可能枯萎凋零。”
阿榆听得抓狂,恼道:“说人话。”
林奉御给她堵得噎了下,却还是犹豫,转头看向沈惟清。
沈惟清明知阿榆主意大,断不可能相瞒,只是叹道:“林奉御,你实话实说即可。”
林奉御便道:“小娘子幼年或少年时期,应该受过非人折磨,留下多处旧伤。胸背我不便细查,但从脉像看,应该和手臂腿脚一样,发生过多处骨折。内腑也有陈年暗伤,但调理得当,已恢复大半。但这些旧伤已毁了小娘子部分根基,若不着意调养,即便年轻时没事,早晚也会……”
阿榆盯着他,“早晚怎样?这点旧伤难不成还能要我小命?”
林奉御苦笑,“小娘子,你若总是这般不放心上,真可能天不假年。”
阿榆面有愠意,还要说话,沈惟清压住心头惊痛,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臂,向林奉御一揖,说道:“林奉御既如此说,必定有调养之法,还请奉御去我书房开药。”
林奉御也有满腹疑窦,只不便当着阿榆的面问出,闻言连忙应下。
待二人离开,阿榆默默捏着先前剧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