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为了她珍惜的那些人,她行事再任性,也要努力做到问心无愧。
她为沈家郎君洗涮罪名,沈家郎君则守约迎娶秦家娘子。
花绯然听入耳中,反更相信阿榆是秦家之女。
想起招安之事后,秦家更是沉冤难雪,她不由地握紧了阿榆的手,却觉阿榆的手柔软冰凉,却异常肥厚。
她垂首,立时看到了阿榆青肿的手背。
她忙问:“这手……怎么了?”
阿榆的眼睛依然盯着不远处的朱家桥,若无其事地缩了手,淡淡道:“心情不好,去打了一回沙包。”
韩平北也看到了阿榆手上的伤,嘴角抽了抽,悄声道:“心情不好,便去沈府打沈惟清啊,何苦打沙包?你手疼,沙包又不会疼。”
阿榆自是不好告诉他们,她那些“沙包”们其实还是会疼的,只道:“好,下回我打沈惟清去。”
花绯然盯着阿榆,只觉半日未见,阿榆脸色白得出奇,眼睛也黑得出奇,昏黄暮色下,极美却又说不出的清寂,哪怕身处狭窄的船舱中内,舱内还有她和韩、钱三位算得是朋友的人相伴,她看着都是孤伶伶的,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仿若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花绯然心头一痛,忽道:“阿榆,不论沈惟清是何想法,若他不能与你坦然相对,不能将你的仇恨和哀痛放在第一位,不要嫁他。”
韩平北、钱少坤听得都是一惊。
韩平北低声道:“绯然姐,别乱说。”
论起品貌家世,京城适龄儿郎,有几个越得过沈惟清?
若这门亲事不成,阿榆去哪找更合适的夫婿?
花绯然看向韩平北,“平北,你可知你当初最让我感动的是什么?”
韩平北再不料她竟当着旁人忽然提这个,俊美的脸瞬间通红,瞅着她吃吃道:“是……是你难过的时候,我陪着你?”
花绯然道:“那时你还是才十二三岁,富贵丛里娇惯长大,胆小怕生,去刑房偷看一眼便惊吓得整夜发烧,还曾被院里的大鹅追得哇哇大哭……”
韩平北简直不敢看钱少坤等人的眼神,“……你说这个做甚?”
花绯然道:“可当日我父亲出事,你守在灵堂安慰我,并未因旁边棺木里躺的是浑身是血的尸身而退缩;你还不断拿着父亲的剑比划给我看,以后便这样那样捅了害死父亲的仇人。”
“……”
韩平北不敢说,他当时其实很害怕,但花叔叔生前待他很好,死后变鬼想来也不会害他,他总要先安慰好花绯然。
他也怕有孤魂野鬼到灵堂里转悠,才挥舞刀剑,想赶走那些野鬼,给自己壮胆,也保护好棺旁哭泣的小姐姐。
花绯然继续道:“后来我查案,你一直在旁陪着我;有人说我因父仇变得阴森森的,不像个正常的小娘子,你上去就给了人家两拳,知院当时没说什么,回去后说你仗势欺人,罚跪了一整夜。”
这事韩平北记得。
那时韩殊不放心花绯然,将她接在自己府上住着。
半夜时他在院里跪着,听着枯叶瑟瑟,乌鹊啼鸣,又怕又冷又饿。
这时,花绯然来了。
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盒,一言不发地跪到他旁边,然后取出了吃食。
天很黑,但花绯然的眼睛里很亮,亮得他能看清她眼里的他。
满满的他。
就如此刻她看着他的眼神。
花绯然声音更加柔和,“再后来,我报了仇,拎着仇人的脑袋,从火海中走出。你害怕得浑身在抖,不敢看一眼那滴血的脑袋,却颤着腿走到我面前说,都过去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韩平北看着她淡绯色的面庞,喃喃道:“这自然是……应该的。”
他再害怕,也得上前安慰几句。
他怕她会一直那样孤寂沉默,如一个游离于众人之外的孤魂野鬼。
还好,如今的花绯然,不卑不亢,从容大气,如榴花般盛放烈日之下,耀眼夺目。
“我被仇恨和悲痛淹没时,始终有人陪着我,鼓励我,又有人相助,让我顺利报了仇,所以我走出来了,活过来了!”花绯然再次握住了阿榆的手,轻声道,“阿榆比我还惨,她真的一无所有。如果沈惟清这时不能站在阿榆身旁,要他何用?”
“对!要他何用!”钱少坤听得心情激荡,拍了下大腿附和,然后才觉得自己冲动了些,干笑地看向阿榆,“咳,还是你自己看着办,看着办吧!”
韩平北亦道:“阿榆你也不用想太多,若惟清当真不把你放心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