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尚书悚然,起身一揖道:“是,殿下。”
许王又道:“韩知院,虽说秦家案卷尚在真定府,但苦主既至,断无不受之理。审!”
韩知院亦起身,肃然道:“是!某受教了!”
三人重新落坐后,韩知院也不再迟疑,看向秦萱,说道:“先前你认定是阿榆为秦家某件秘密,带山匪灭了秦家。
但阿榆方才已然自辩,她与秦家来往并无恶意,甚至曾暗助过你们姐妹。那夜出现在秦家,目的也是想救人,而非杀人。
如今,你还坚持指认她是凶手吗?”
秦萱断然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岂有匪首之女无故潜入寻常百姓家,一待三年之理!知院明鉴,秦家血案,与罗榆绝对脱不了干系!”
韩知院便看向阿榆,一时也说不出对这位周身迷雾的小娘子是何观感。待想到沈惟清那小子似乎认定了这位,更觉头疼。
他只能先问道:“你先前之言,你是得知临山寨匪……临山寨之人要对秦家不利,才匆匆赶回秦家?但到达之际,秦家已然出事?”
阿榆坦然道:“我到达秦家时,秦家阿爹阿娘俱已遇害,临山寨匪人身着黑衣,还在逐杀仆役。
我随手杀了两名匪人,赶去寻秦藜姐姐,但到达之际,她的卧房已然起火。
我取火把撩起帐幔,确定帐中无人,掷下火把离开。”
她看了眼秦萱,怅然一叹,“我并不知阿萱当时躲在窗外。若是知晓,在那时将她带走,也不会有后来之事。”
秦萱胀红了脸,咬牙道:“你住口,住口!
韩知院扫了她一眼,问阿榆:“阿榆,你从何处知晓临山寨之人欲对秦家不利?是否亲眼见到山寨之人屠戮秦家之人?”
阿榆想了下,答道:“彼时照顾我的叔叔跑来跟我说,裴家父子在调动人马,似乎夜间有行动。
那日是先祖母忌日,裴家父子都知晓我会去慈谷镇祭拜,我思量着,他们这时候行动,莫不是对付秦家?”
韩知院皱眉,“你为何觉得,他们会对付秦家?”
阿榆冷笑,“我不只一次听裴潜说秦家姐妹生得极美,只是若明着动了镇子上的人,府衙面子下不来,想拿下这对姐妹花,只能暗中下手了。
可我一年倒有大半年待在秦家或秦家附近,他们哪有机会下手?
可不得等我出门才有机会吗?”
裴潜怒道:“罗榆,你休要血口喷人!我几时说过要动秦家小娘子?”
他紧张地瞥了眼秦萱,见她已站起身,顶着流血的额,紧紧盯住自己,对阿榆愈发恨得切齿,急急道:“萱娘你莫要信她!这小毒妇,天生恶毒凶残,看旁人也是用心险恶。
但凡我或我身边的人多看了一眼路边的妇人,便会被她说成贪淫之徒,甚至……甚至自以为是地出手伤人!
她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真真无耻之尤!”
秦萱道:“比如,将你那四个心腹随从去势吗?”
裴潜瞪着阿榆,脸都气红了,“她伤过的人多了,何止他们四个!临山寨里,但凡是个男的,哪个不恨她!”
堂上之人,包括许王、窦尚书在内,瞥向阿榆的眼神都古怪起来。
这么个娇媚清丽的小娘子,素日里看着说不出的温良纯稚,居然会使出这等阴毒恐怖的手段?对许多男子来说,这只怕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裴潜见众人眼神,略略解气,冷笑道:“这毒妇,根本算不得女人,就是个凶残无耻的恶鬼!”
沈惟清忽道:“因为她阻止了你们这群山匪欺凌良家妇女?吓得你们不敢再做那些偷窥小娘子之事?”
众人这才想起,裴潜这些山匪以打家劫舍为生,调戏、奸淫良家妇女怕是家常便饭。如此瞧着,阿榆所做之事,手段虽激烈,却颇是侠肝义胆的意味。
裴潜暗恼,正色道:“家父裴绩成,当年遭逢乱世,不得不寄身草莽,绝非凶厉滥杀之人,向亦约束部属,不容滋扰平民。
官家仁德明睿,查知隐情,特地下诏恕我等前愆,且另有赏擢。
这位郎君质疑我等人品,岂不是在质疑今上诏谕?”
沈惟清微笑,“裴郎君辞锋不俗,的确不似出身草莽。想来投诚一事,早有预备?”
那岂不是说,临山寨早就与朝中大员暗中来往?
裴潜与阿榆斗智斗勇多年,颇有急智,立时不肯接言,只向堂上三人道:“诸公容禀,罗榆是我继母罗氏嫁与我父亲之前,与前夫所出之女。
因其无德无行,方才不容于本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