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毒蘑菇,或毒蘑菇制成的毒药,能令人产生幻觉,甚至可能损害人脑,让人彻底疯掉。但像楚王这种疯法的,从未听说过。”
凌岳叹息,“小娘子,楚王和……和其他人不同,他是官家亲生骨肉,好容易培养成才,一朝成了疯子、废人,官家岂肯甘休?必定早就细细排查过,并未发现异样。”
阿榆便沉默了。
---
虽回得略晚了些,但凌岳行动谨慎,倒也有惊无险地阿榆送回了御膳房,看她进了值房,才趁夜色掩护,悄然而去。
阿榆点了烛,正要收拾先前吃了两口的汤饼时,却见桌上碗筷还在,汤饼却没了。
她拎起碗看了看,没错,正是自己先前盛汤饼的那只碗。
不知谁将汤饼吃了,还给她洗得干干净净。
阿榆四顾,又见枕边多出一只锦匣,走过去拿起看时,锦匣右下角写了个“安”字,颜色浅淡。
安,李长安。
李长龄送来的?
打开看时,里面端端正正放着一只色泽清莹、入手温润的碧玉环,扣了五彩丝线编就的丝绦。
既是生辰礼物,又能取代百索,用于端午辟邪。
想来李长龄和寿王一样,寻机提前离席,大约也费了不少心思,才潜到这里想为她祝寿,不料她刚好被凌岳接去了寿王别院……
阿榆似看到李长龄扑了个空,一脸无奈的模样。
只是他怎会吃掉那碗她吃剩的汤饼?是看着汤饼尚满,以为不曾有人吃过?还是赶着过来,不曾吃晚饭,饿极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将那百索碧玉环扣到腰间,只觉跟自己浅青衫子、秘青长裙甚是和谐。
然后,她才想起,沈惟清给她的,也是类似的圆形物事?
她忙拿出沈惟清临别给她的锦袋,打开看时,她一时傻眼。
里面放的,竟也是玉环,且是一对玉环,乃通体莹白、如脂如雪的羊脂玉所雕。其中一枚玉环上打了浅粉丝绦,且与玉环连接处编了一对并蒂同心的荷花。另一枚玉环未编丝绦,却是一根编了一半的天青色丝绦放在一处。
那天青色丝绦,正是当初阿榆被钱界劫走时遗落的。
沈惟清将其收了,后来还在昌平侯府借着这丝绦说话,言道是阿榆遗落在他床榻上的,惹来多少暇想……
他似乎不只一次念叨过这根丝绦,似乎认定了这是阿榆给他编的,只是才编了一半而已。
阿榆瞅瞅同心荷的浅粉丝绦,忽想起了沈惟清似乎是说,这是他打的?
一个大男人,编一位小娘子用的丝绦?想想真是……不太和谐。
莫不是前儿养伤,闲得慌?
而这般娇嫩的颜色,阿榆很多年没有用过了,看着有点刺目,又有点意动。
她试着将那浅粉线的玉环丝绦在腰间比划,忽然便发现,那身略嫌暗沉的青衣青裙,竟被这抹浅粉衬得娇媚明亮起来。
若说五岁时的那场变故,令她从仙宫坠入人间,那么,苏家祖母故去后,她的人间已是地狱,举世皆魔,举目皆敌,心底唯余阴郁乖戾。
哪怕凌岳找到她后,衣食用度再也没有缺过,她所择的衣衫颜色,依然是偏冷偏沉的色调。罗金缕为她精心布置的宛若公主所居的粉嫩卧房,更是一次也不曾入住过。
可如今,她竟觉得这抹粉色看着就愉悦,如春日含苞的花朵,将绽未绽,生机洋溢,藏了多少美好和希望。
“阿榆,放过我,也放过自己,好吗?”
“我心悦你,仅悦你。”
一声声的恳求和告白,犹在耳边。
他在努力跨过他们之间的鸿沟,走近她。她还要退却或放手吗?
“放过自己……”阿榆轻叹,“真的可以吗?”
她垂首看了片刻手中的丝绦,到底抵不住那诱惑,抬手解下那碧玉环,将白玉环扣在了腰间。
然后,她坐到小桌前,继续编起那条天青色的丝绦。
既收了他的东西,总得还他的情吧?
何况他还得给她赎回那么一大堆东西呢……
---
在柳娥的安排下,葛娘子很快便被接到寿王别院,跟秦藜见了面。
阿榆已察觉御膳房内外某些人手不太对劲,猜到幕后之人已找到她,在监视她了。她不怕这些人使坏,却怕他们通过她找到秦藜,便不敢跟着葛娘子过去,只能耐下性子等消息。
第二日,葛娘子如常过来,毫无异样。
待备完宫里的晚膳,她才挑剔起阿榆所制的鱼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