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原先禀承中庸之道,但许王偏颇江氏、放任大理寺刑责沈惟清,寿王又数度暗中出手相助,沈惟清想退,可退无可退。
于是,沈惟清道:“那就试试吧!”
是晚,夜阑星稀,风雷暗涌。
算来此事唯一的得益者,竟然是杭氏。
杭氏被关大理寺近半年,窦尚书要卖好,刻意拖着;钱少坤因杭氏次女配合,得以在江九娘案中表现亮眼,接任后对她颇是照应。阿榆让他放人算了,但他怕得罪昌平侯府,一直拖着。不想这次被昌平侯夫人甩来个烫手山芋,当真给恶心透了。
所以,他以杭氏查无实据为由,当场放人,且是和柳娥一起放的,当场给恶心回去了。
柳娥一声不吭,径带杭氏上了马车,一起去玉泉观修心养性。
穆清真人认真讲起规矩,寿王见不到柳娥,昌平侯夫人也休想沾到杭氏。
随着杭氏被释放,害了外室一尸两命的锅,早晚还得侯夫人自己背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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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听沈惟清说完,怅然许久,方道:“原来竟出了这许多事!长龄兄长、全太官也不与我说,凌叔也不悄悄告诉我。”
“告诉你,让你在宫里着急吗?”
阿榆思量着,这些日子自己在宫中的确还算安稳,外面风雨再多,竟不曾淋到分毫。
居然有一天,会有人站在她前方,为她挡住风霜雨雪,盼她一身安然。
而且,不只一个人。
那么些人,都期盼她安好。
沈惟清看着阿榆晶亮的眸子,微笑,“何况我收到你的锦袋,也需做些准备。”
阿榆送回的装玉环的锦袋,并非原来那一只。
沈惟清收到玉环后,自然会仔细观察那只锦袋,很快在锦袋内侧发现阿榆以特制草汁写的一行字,却是约他备好人马,陪她出城游赏一日。
看似男女之间寻常约会,然沈惟清既知阿榆为了寻出秦家秘密才去的御膳房,又怎会认为她是出城游赏?
自然猜到她应该得了那物事的线索。
阿榆见沈惟清说起此事,将葛娘子所叙往事一一道明,叹道:“什么祭品丢失,什么福酒被盗,都是因为秦太官无意撞破了一件谋害皇子的大案罢了!”
“小笼子?小虫?楚王……”
沈惟清早知此事必不简单,待听阿榆说起,还是暗自心惊。
“所以,楚王的狂疾,很可能是人为,且与那笼子里的虫子有关?对方苦寻秦池八年,最后不惜灭门,其实也是为了寻出此物?”
沈惟清并不确定,“也可能是想彻底毁去此物,毁去证实他们谋害皇子的证物。又或者,它令楚王恢复?”
阿榆不由地激动,“若真能令楚王恢复,我便不必担心藜姐姐终身了!”
沈惟清看着小娘子双眸晶亮,想起她因秦藜瞒哄自己这许久,若非秦藜退让,甚至主动闹出和楚王的那一出,怕是她依然不会随顺自己,胸臆间有些堵。
幸亏秦藜是女子,若是男子,真没他什么事了。
他慢慢道:“或许,我们拿到的笼子里什么都没有了。”
“嗯?”
“从饮福大宴到现在,已过去八年有余,眼看着将近九年。若里面是条小虫子,那虫子难道还能活着?这么多年过去,只怕连虫尸都化作灰了。”
“可他们既一心要找到这东西,总该有所用处。又或者,笼子上有某种标记,会暴露幕后之人?且秦家阿爹给葛娘子的信,也是证物之一。”
“所以,无论如何,咱们必须先拿到笼子和信。”
沈惟清将弦窗打开一线,看向岸边,面露嘲讽,“阿榆,那些尾巴,盯得可真紧!”
阿榆凑过去,也张望了一眼,旋即顽皮地捏了捏沈惟清的下颔,“这些尾巴自然难不住我们沈郎君,然否?”
沈惟清莫名给调戏了一回,见她眸子明亮,煜煜生光,心下更是愉悦。
他轻笑道:“然。惟清岂敢辜负娘子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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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中盯着阿榆的几人最初很是当心,但后面看着那画舫越行越快,前方行人和舟船也越来越多,盯得便吃力了起来。
不一时,有条开着弦窗的船将与画舫交错而过,橹夫远远见对面那船来,便停了划橹。
两条船慢悠悠地擦身而过。
衔踪之人立时有数了,“可能跳到那条船上去了!分开追!”
八人分作两组,于是跟着画舫的人只剩了四人。
随即,又有条船自对面行来,是条货船,却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