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儿子弱小的心灵,高御史并未一口拒绝,只让他先预备秋闱乡试,谋个官身再说。
高小郎君甚是哀戚,思念之下,虽出不来门,却买通了家中小厮,每日一封厚厚情书送到安七娘子手上。
那些书信词藻华丽,引经据典,缠绵绯侧,意境幽远,感动得安七娘子每每泪花闪动。
拿了两封给安泰看时,安副都指挥使也认不得几个字,却觉那一行行字迹书写得端正整洁,秀逸典雅,便不由地击节称赞,认为此次贤婿必定榜上有名;
若是不幸名落孙山,必是主考官瞎了狗眼……
哦不,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能取未来进士为婿,安泰自觉也得斯文些。
至于一时不察退亲之事,他并未放在心上。
难为他挑中的女婿,也是宝贝女儿的意中人,那这小郎君便是他安家的,到时抢都会抢到手。
总算安拂风深知阿爹的不靠谱,又将那满纸肉麻话的情书给沈惟清看了。
正在服孝且不得不忍受与心上人劳燕分飞的沈惟清:……
他渴求一双没看过这腻味到死的书信的眼睛。
他只能道:“如果阿涂写策论时,能有写这情书的本领,自然能中。”
只是高小郎君每天写这玩意儿,还写得出策论吗?
不过不中也没关系,横竖小聪明尽有,真做了安家女婿,安泰在官家跟前诉个苦,官家亲自考核一回,即便不赐个进士出身,至少也会安排个文吏,大小混个官阶,不怕养不起安拂风和她梦想中的食店——只要别天天炸厨房。
安拂风听得有些狐疑,但看沈惟清神色,却很是看好的模样,也便放了心,继续回去陪出宫的阿榆研究厨艺。
在她再次差点烧了厨房后,她只敢老老实实在旁边陪着,什么都不敢做了。
禁足于玉泉观的柳娥闻得阿榆之事,甚是不平。
先前昌平侯府、江府先后被抄,沈惟清等人得了阿榆嘱咐,将杭氏的两个女儿分别带了出来,交还杭氏。
柳娥也赠了些钱帛,让杭氏随女儿过活去。待杭氏千恩万谢地离去,柳娥身边依然只剩一个力微。
柳娥便向力微道:“榆娘那性子,岂是愿意沉下心日日研究厨艺的?无非心愿难偿,忧思难解,借以消遣时光罢了!便如我,日日读书练字,难道还是喜爱读书练字不成?”
力微道:“若寿王得继大统,娘子困局便可迎刃而解。便是魏王,也不至于成为禁忌。”
若换作以前,力微绝不敢轻言储位之事。
但如今寿王被迫与爱人生离,又见胞兄平白受了这么多年苦楚,且亲手害了自己妻子,这啮心之痛必然伴随一生,胆战心寒之余,深知他这一世想如愿与柳娥相守,想护住胞兄及好友,只能努力去争一争,赌一赌。
寿王既有了这念头,且已付诸行动,力微自然跟着改变了心意,一心只盼寿王争得储位,柳娥也能跟着得见天日。
阿榆是魏王之女的事,沈惟清早已告知楚王、寿王。
楚王和魏王一向关系不错,魏王出事时曾屡屡出言维护,连与魏王交好的一些官员,也有不少是他保下来的。
如今听说阿榆是魏王之女,立时想起十多年前那个粉嘟嘟的小堂妹,自是愿意照应;
寿王想起当日夺玉佩和挑拨柳娥之事,对阿榆有点敬而远之的念头。
但楚王念旧,沈惟清心悦,柳娥亦言阿榆是可交之人,他心里也便认下了这妹妹。
他们出身皇家,深知官家对魏王的感情有多复杂,沈纶不允沈惟清娶阿榆,绝非杞人忧天。
如何成全沈惟清与阿榆,真是件头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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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也知沈惟清的愿景虽好,实现不易。
她研习厨艺,的确是在消遣时光,但柳娥却不知,她其实颇是乐于跟秦藜、葛娘子等人这般“消遣”时光,甚至愿意冒险让安拂风这等厨房灾星在旁观摩,一起“消遣”时光。
有朋友相伴,说笑、吵闹或闯祸,便有活人的气息,让她心头意外地充盈,不再觉得自己像游荡世间的鬼。
何况她们研究出来的提鲜之术颇有成效。
有些是寻常人家不可得的,比如各凭妙法制出的老卤高汤,蟹肉蟹黄熬制的油,煸过的虾籽;
也有些是正当时令时随手可得的,比如焯笋留下的笋汁、煮虾留下的汤汁。
还有鱼虾、蛤贝等焙干磨成的海鲜粉,有山野菌菇晒制蕈粉,最终制出的成品不错,且方便携带。
若日后能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