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正中午的,火光格外大。
隔壁邻居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往关工家探头问。
我也过去,却见关工站在对面,与我之间隔着一个直径一米多的火圈。
关工是笑着的,说:“没事,今年给关家前辈们多烧点东西。”
邻居走了。
黄方纸钱一摞摞堆着,纸灰顺着火焰往上吹飘,关工脚本还有一摞,他端碗鸡血,挥手往纸钱上泼,等稍微干了,便往火山里抛去。
我想与关工道个别,可是他看火堆看得入神。似乎火烧得越旺,人心里也就越轻快了。
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关工转身进了里屋。
等了一分钟,我想今天不是个好时候,于是回头要离开。
“啪!”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我乍然旋身看去,火堆里躺着一个粉白衣的偶人。
火苗迅速烧毁了偶人的衣物与头发,她的身躯埋进纸灰里,上好的木材喂养得火光浓烈。
关工一脸平静,盯着火里的偶。
我一开始还没意识到火中的偶是谁,等我反应过来,微风渐起,没有一丝凉意,卷入火中又朝我扑来,带着不适的炽热,夹杂的灰屑让我不得不闭上眼。
再睁开,火光中出现汉玉白的背影,头戴莲花冠,身形与常人无异。
她往我这边偏头,一霎对视,眸中没有哀怨,她甚至是笑着的,只往我这看了一眼,便好似坦然接受了命运,风一吹,如扬沙层层散去。
“殊胜……”
除了这两个字,我再说不出话来。
关工低低发笑,像是释然,也像是隐埋了更深的魔障。
他仰头,顺着灰烟的方向望去:“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他将自己一生视若珍宝的东西亲手烧掉了,烧给列祖列宗,再无挂念。
殊胜可以反抗的。我想,她是神,再虚弱也是神,关工不过一介凡人。
可转念一想,遗神依信而生,支撑殊胜的“信”,在关工放下之后还有多少呢?
她只是提前走向结束而已。
她这个遗神是因人而生的,不是为自己而生的,消散对她而已也许是一种新生。
可是遗神死去,消散于天地之间,在哪新生呢?
我摇摇头停止思考,我与殊胜,也不过是两面之缘,我连自己今后的命运都参不透,思考殊胜的命运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离开了胜梅镇,一个人,开始找落脚的地方,无依无靠,站在商铺前犹豫怎么开口讨捧吃的。
可骤然之间,旧梦如潮水褪去,隐约中有只手拉住我。
“哗——”
竟将我从深处拽起,我猛然睁开眼睛,不住剧烈喘息,贪婪吸入空气。
神魂好像突然就回归了□□,我四顾,发现我还在自己的床上,仿佛之前只是做了一个让人窒息的梦,被挤压变形不想回忆的梦。
“醒了?”
魏五进来,腰间系着围裙,单手叉腰笑看着我。
“吃饭吧,你都睡两天了。”
两天?我脑子懵,起床跟在魏五身后走。
“我怎么睡了那么久?”
魏五熟稔拿来两双筷子,一双放我那端碗上。
“问你自己喽,怎么沾惹上遗神的执念的。”
“什么?”我还是懵,怕怕自己脑门,“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睡觉前在搜悬云关来着。”
“哦?你还真想给我找回名字啊小青芜,姐姐我很感动。”魏五给我夹了一筷子四季豆,“吃饭,尝尝姐的手艺。”
“我答应过你的嘛。”
我尝了口四季豆,齁咸!
“咳!现在的重点是,遗神的执念怎么解决啊?”
睡不醒的梦境,我实在不想再经历了。
魏五又给我夹了一筷子,一手抵着下巴:“那个遗神,是不是给了你什么东西?”
我扒两大口饭,塞得腮帮子鼓起,一是缓解嘴里的咸味,二是不想再吃上一口四季豆了。
“我想想……遗神……某天我头上莫名其妙多了一支掩鬓。”我回忆道,“是那位遗神曾带过的。”
魏五摊手:“掩鬓呢?”
我无辜道:“不见了。”
“哎呀。”
头挨了魏五一个板栗敲,我捂住脑袋,顺便也离桌子远些。
“我再好好想想,姐你自己吃着哈,我回房间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