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嚼碎的草药,团在宽叶上,迅速覆盖膝盖伤口,茅叶捆三圈绑好结。
她说:“达则兼济天下,小济哥,你家老爷对你很不错,普通仆从,得不了这样的名。”
小济挑眉道:“我自己取的。我跟着老爷这些年,也是读了书的。”
“你呢?妹子什么名字?”
“单名一个离,叫我阿离便是。”
小济:“什么离?吃的梨?”
阿离:“离分的离,离离原上草的离,野火吹不尽的茂盛。”
“阿离读过书?”
“没有,听过书。”
“书怎么听?”
“蹲在墙角,爬上树杈,偷偷摸摸听。”
小济良久不语,仰头长哈一口雾气,才道:“也算件有趣的事。”
“你想回家吗?”
这回换阿离沉默。
小济又问:“你不想回家吗?”
阿离微眯眼,透出些茫然:“我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称为家,我的爹娘,并不喜欢我。”
“我既不是男儿可考取功名,又不是小姐能给家中谋一份厚实彩礼。”
小济长长“啊”一声,似是不理解。
他说:“父母之爱,当为子谋虑深远,只觉亏欠,而非常觉吃亏。你何错之有?”
阿离看了他一眼,蓦然笑了,笑出声音,面容渐柔和,她两手抱膝,学着小济的样子仰天呼出一口雾气。
“自然,我何错之有。”
小济这时才觉得阿离真正放松,露出的笑代表可以与他交心。
小济与她说了一出故事。
讲男孩的母亲曾是富商的外室,在小巷子里生养了他,八岁时他入了富商祖宅。
不熟的父亲说只要他努力读书,争得名次,就能将娘接回家。
可惜不过两年,命薄的女人便死了。
男孩找到封遗书,原是女人自知身份登不得家门,担忧阻碍了孩子认祖归宗,遂服毒自尽。
“爱子而舍命,大勇也。”
阿离听他感慨完,问:“这位富商家中有其他公子否?”
小济莫名其妙:“怎扯到这个了?”
阿离张嘴犹豫了一下,道:“若富商有其他子嗣,为何要接了外室子回家?又对他寄予读书的厚望,商贾家想考功名,唯捐钱一路,此路非举半生财物不通。扶外室子,不值。”
小济说:“或是那老爷爱惜外室,爱屋及乌罢。”
阿离摇头:“无论如何,老爷的正室夫人不可舍得如此应付。若为家族功名,更不因寄厚望于贱籍人子,此子青云路受缚。”
“若富商唯此一子,其娘亲必然要留,幼子离母,心有所寄,当是母凭子贵。”
小济:“阿离的意思是?”
“男孩的娘或许非自尽,疑是他杀。大概老爷也知情。”
阿离说完便笑:“不过这只是个故事而已,既然是人为编撰,自然会有漏洞。”
小济平直的嘴角微微上扬,叹笑道:“也对。阿离小小年纪,思虑缜密,可赞。”
阿离看他一眼,起身:“小济哥,哪怕那位母亲死于自尽,其实你并不太看得上这种牺牲吧。自杀实则愚蠢,他杀只怪羸弱。”
小济只是笑,阿离便看着他笑,看他开始笑得脸僵。
他捞一把干草甩阿离身上,有些许恼怒:“净看着我干嘛!”
阿离诚实道:“小济哥,我俩有缘不是?”
小济点头。
阿离说:“我知道我们不会是一路人。”
小济:“你今儿个好生奇怪!寻常理我几句不能再多,现在干说些驴头马嘴话,根本听不懂。”
“我是留容所的流浪汉,你是小驴官的书童,自然比我前途无量。”阿离说。
“书童有什么前途无量的?”
“当然有。”阿离换了副轻松的表情,调侃道,“我听说你的老爷一路收了不少礼,你呢?有没有?”
小济登时反驳:“什么收礼!都是那些人无偿给我们的。我们可没伸手,别人想塞,拦都拦不住。我们老爷可没答应他们什么。”
阿离点头称是。
“那小驴官是多大的官?”
小济鼻子哼气:“既然是小驴官,那就是管小驴的官罢。”
“哦?不是朝廷官?”
“不是。”
阿离又摇头:“我看不像,南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