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死之命,故而不紧不慢。
“真是不乖啊,爹给你下了药,你怎么就没昏死过去呢,平白多受了罪。”
男人干多了农活的手力道极大,一把掐阿离脖子上,逮鸡一样向外提。
阿离手脚脱力,软趴趴拖出稀稀点点的血痕。
就这样死掉了?
忍果然是最快获得结果的办法,最坏无非一死了之。
阿离陡然再次挣扎起来,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发了疯,用指甲扣,用牙咬,脖子上掐住命脉的手越用力,呼吸越困难,她越想要活。
她这双手,也是拿过刀剑,杀过人的。
“天杀的崽子!”刘侃猛地按下去,地上的石块割破阿离的脸。
“你在做什么?”
阿离泪眼朦胧艰难朝声音看去,是她娘,是阿茹,她的亲生母亲。
“娘……”阿离孱弱地呼救。
“娘,救我,救我,我不是……妖……你知道的。”
阿茹震惊呆在原地,第一句话是对刘侃说的:“当家的,怎么了,阿离做错事了?别,别……”
但是她始终开不了口,作为一个百事百顺的妻子,他从未向男人说过“别怎么怎么”的话。
“你要管老子吗!”刘侃大声叱骂几句,阿茹便不说话了。
“去开门!”男人喊。
阿茹哆哆嗦嗦,瞅了眼阿离,乖顺跑去开篱笆门。
男人狠扇阿离几个巴掌,觉着气消了些,提溜阿离便朝外走。
院子里密密麻麻都是村民。
隔壁的二婶,骂过她的孙家嫂子,宽慰过她的二妞,同她一起挑过水的翠胖,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和她日夜相处,擡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
他们互相紧紧贴着站在阿离的对立面,眼中无不是厌恶或嫌弃,极力表现出和她这个妖孽不是一夥的模样,好似阿离做过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事,是必须要铲除的威胁。
“为什么?”
血将阿离额前的投发捋成细麻绳,扎进她的眼睫,刺激下流出的眼泪是淡红的,她无力垂下头。
人群中有谁大喊:“妖孽!她流的是血泪啊!”
“刘家小子,你这次要大义灭亲,必须大义灭亲!”
“除掉妖孽!铲除妖孽!”
一声大过一声的呼和声中,阿离被夹起来,她后槽牙咬得死劲:“我不是。”
无人在意,无人相信。
突然粗重的铁链甩在阿离身上:“快!把妖孽绑住,别叫她逃走了。”
阿离当然不肯。
几个曾对她极温和的叔叔,紧张地扑过来,毫不顾惜地扭转阿离手腕,和她爹一起,要操起铁链子绑人。
其馀人等,便开始细数,阿离回村后,村里发生了什么倒霉事。
家里鸡丢了,老婆死了,孩子流了,村中女人老生不出儿子,都是阿离的错。
阿离双手折掉了,只好扭动身躯奋力挣扎,听他们数落她的过错,听着听着就笑了。
“我什么错都没有,你们自己做了什么自己知道!”
篱笆边的人亲眼见阿离瞳孔飘过一丝异绿,于是接二连三惊恐怪叫,指使更多人压住阿离。
但是没人敢。
“她看起来要咬死我。”
“杀得死吗,她死了会不会阴魂不散,她可是妖孽啊。”
“发狂了,妖孽发狂了!谁去按住她!”
两个男人再次扑过来,不曾想阿离力气比想象中大,两个人死死揪住了,阿离又发疯咬人,大有不死不休的样子。
突然刘侃喊了一句:“找个猪笼装进去,丢河里淹死就好了。”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满口称好。
看阿离的疯样,要是没弄死,估计自己得遭报应呢。
而刘侃……平时对妻女那样的好,昨天忍痛说给大家一个交代,今天就痛下杀手大义灭亲,这……
这可见阿离就是妖孽!
妖孽不能留!
刘侃咬牙切齿:“阿离乖,不要乱动。”
“刘侃,你装得真像啊,这半年很辛苦吧,听我叫你爹很爽吧!”
刘侃不乐意听,几个巴掌下去,见血才停手:“直接拉到河边,淹死这个妖孽崽子!”
拖拽扛拉万般招数使尽,阿离已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倒在河边。
但村民们还是担心,如果就这样将人丢进河里,没死成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