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凭借的材料都是以前一般学人不甚注意的,例如小说、碑文、器铭等等。尤其对于碑文,他所手抄的可以说是南北朝现在碑文的全部,比任何一家搜集的都丰富。而且工作态度最为精审,《寰宇访碑录》和《续录》所收的他都用原拓本一一校勘过,改正许多差讹以外,还增出不少的材料。因此在他的写作上,特别受有魏晋文章的影响。(《鲁迅研究学术论著资料汇编(1913—1983)》第三卷第700页)研究什么就受什么的影响,这说法是简单了点,却很直接。应当说,总是他的心性里,有与魏晋时期的文风相契合的东西,才会喜欢上魏晋时期的人物,也才会喜欢上魏晋时期的文章。喜欢才会研究,研究了更加喜欢,一来二去,积久成习,笔下便带上了魏晋人的风致。孙伏园的话,直白地说,就是鲁迅的古文底子是很好的,而且是中国历史上最典雅、最见性情的那种古文的底子。
曹聚仁谈到这一点时,是把周氏兄弟一起说的。他认为:周氏兄弟,他们对于中国古书古文的研究,可以说是已经修炼成仙,吐纳天地之精华,脱抬换骨的了。鲁迅的文章,从庄子楚辞中来,但他是消化了诸子百家的文辞,并不为屈原庄周所拘束,所以他并不要青年们步他的后尘。(《鲁迅评传》第244页)具体地说,他是怎样多用古语、单字,其文句又是怎样一种古文骨架呢,从上面征引的段落中挑选一些词句细细分析不是难事,只怕别人不会服气。还是引述名家的高见吧。李长之在《鲁迅批判》一书中,对鲁迅的行文特征有绝妙的辨析,他是赞扬的,这赞扬中也就包含了鲁迅行文的这一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