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鬼心里,她们的遭遇是十成十的、惊恐至极的邪门事儿。+小~说^宅! +首`发!
她现在一门心思只想带大家离开这片密林,且不说穿林而过的寒风呼号声难听,单是头顶夜枭瘆人的尖叫, 就已足够让她毛骨悚然。
“闹鬼么?”
江晚璃拧眉沉思着,视线不自觉下移,借着月色瞧见了脚下路面深浅交错的几处坑洼。
她敛裙蹲下身,沿途走了几步, 指尖不时摁着路面的泥坑:
“湄儿, 这不是鬼怪作祟, 来路有马蹄印和车辙, 应当是人为。”
“人?”
林烟湄不敢深想,只要一想, 身上就会不受控地瑟缩阵阵。
“对, 是人为。”
江晚璃瞥见林烟湄抱膝缩做一团,隐约猜到小鬼是吓破了胆。
于是她快步回来, 将大家身下的麻袋指给精神恍惚的林烟湄看:
“鬼哪有闲工夫把人抓进麻袋?她若会飘,直接掳走大家不是轻而易举?况且若真有鬼怪,为何会发出哒哒的响声?你莫吓自己了,必是歹人作怪,而楼中光线昏暗,你紧张瞧不真切。¢兰~兰*文*学\ ′首~发~”
“是这样吗?”
林烟湄渐渐接纳了江晚璃的揣测,但心中仍满是疑惑,她转眸盯着地上散落的箱笼:
“若遭了贼,为什么我们又被丢在这里了?除了衣衫被换过,并未受伤,只有车马没了踪迹。”
说着,她垂下眉,掉了颗豆大的泪珠:“豆饼也不知道哪去了。”
眼下,江晚璃何尝不是满心慌乱,敏感无措?
可她看不得林烟湄伤心难过,是以主动展开双臂,抱着人顺起脊背:
“好了,万幸我们都还活着。今夜,不,也许是昨夜,怪我草率了,不该执意留宿那客栈的。”
“嗯?昨夜?”
林烟湄挣开怀抱,迷惘地抬起泪眼望着江晚璃:“阿姊可是糊涂了?”
“只是猜测。”
江晚璃拿脚趟着地上几近饱和却没积水的淤泥:
“我们入住时大雨倾盆,而现在月过中天,大抵是三更。-2^8-看`书`网. ^追\最·新¢章\节!即便中途雨停,路面也该有积水的。是以,我认为,咱们至少昏睡了一日。”
“一日?”
有理有据的推敲过耳,林烟湄的后怕不减反增,刚压下的泪花又冒了头。
若大家已遭贼手一日,但凡贼人狠些,这会子,她们没准都转世投胎了!
“姑娘?”
忽而,前头树下,传来一声诧异低唤。
一道踉跄身影晃荡着靠近了她们。
江晚璃辨识出来人,忙关切道:“乐华,你清醒了?可还好?”
“头好难受。”
乐华砸两下闷疼的脑袋,迷惑地打量着哭哭啼啼的林烟湄:“我们这是在哪?”
“山里。”
江晚璃含混回应着,不由得苦笑出声:“怪我选了个贼窝,连累大家了。”
她也不知道身在何处,不知此地离黑店有多远,更不知歹人缘何把大家全须全尾地丢在了林中,连家当都没带走。
“属下失职。”
乐华清醒后冒出的第一个思量,竟是跪地赔罪:“也不知怎得,属下困到撑不住,守门时竟睡过去了,属下该死。”
“都是共历过生死的人,何必再说这些?你缓缓,设法让大家回神吧,我们得尽快逃离此地。”
江晚璃怅然一叹,俯身将人扶了起来。
虽是劫后余生,但她唯恐此间险象环生,再生变故,心里总不踏实。
乐华依言,扎进人堆挨个与人说话,但能回应她的寥寥无几,只好再等等。
为防不测,她留意到那几个木箱后,就去翻找一圈。
万幸自己的佩剑还在里头,她便提剑握紧,又随手抓几件干净衣裳,送去了江晚璃那边:
“您们换件干净衣裳吧,周围无人。不然,天亮后,这* 身打扮太扎眼。”
方才月色下,她几乎能一眼洞穿林烟湄的全部,也不知那不正经的衣衫,是谁给人换的!
简直卑鄙。
江晚璃那套喜服,颜色虽艳,但花纹怎么看怎么古怪,邪里邪气的,也不像正经嫁衣。
身后一阵窸窣响动,不多时,套进宽大长裙的林烟湄绕来她身前,小声道了谢。
裙子太不合身,瞧着像个唱戏的,很是滑稽。
乐华险些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慌乱转眸指了指箱子:
“属下拿错了,您再去翻翻,兴许有您自己的衣裳?”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