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衷的冷面蹙起了幽深的沟壑:“明明错了,主谋怎一样?”
她听罢林烟湄所查,才意识到她俩查的完全是两码事。+q′s¢b^x\s?.?c,o\m¨
中秋夜太后的提点,乃是建议她查清北疆动乱时潜入宝华楼行刺的贼人,好给慧娘、林雁柔和一众惨遭毒手殒命的寸瑶下属报仇,如此也算江晚璃有恩于林烟湄,能稍抵愧疚。
可林烟湄带人查的,竟是三十年前流放半途劫杀林家众人的蒙面刺客…
最令江晚璃震惊的是,她俩查的虽然根本不是一件事,但线索指向的贼人和作案手法,居然是同一团伙!
难道言锦仪私底下已豢养了几十年的死士?而朝廷竟全无察觉?!
思及此,江晚璃顿觉脊背生寒,面色差了好些。
言锦仪被扣押当日,言婳也被革职秘押于掖庭狱。林烟湄出城迎家人那晚,江晚璃下城楼时是被施琅联合兵部的人阴了,想逼她劝太后放了言婳…
后来得亏言婳的姑母消息灵通,半途截下施琅,把她们一同带回了京兆府,又是赔罪又是斡旋的一通说和,勉强安抚住了殿下的怒火,也唤回了施琅担忧过头丢失的理智。*如′文^网` ^最¨新/章·节\更′新·快,
江晚璃念着言婳平日天真不通政务,心软给太后去信,命禁卫转押人回言府,同家人关一起了。至于挟持储君获罪的施琅,她也破例允了衙役把人押送言府,由禁卫看管。
如今想来,简直大错特错。施琅在乎言婳,又有供职兵部的父亲,若知晓言家有死士可差遣,借禁卫送口风出去,那朝廷必然会陷入劣势!
“阿姊怎么了?”
林烟湄留意到她的反常,紧紧攥牢了她发颤的指尖。
江晚璃抽出手,忧心忡忡起身去翻衣柜:“我得入宫一趟。”
见人如此焦灼,林烟湄没好多问,抓起床边搭着的朱红蟒袍套上身,先一步在门口等:
“我陪你去。”
江晚璃没接话,应是默许了。
林烟湄如是想着,推门去院中散步。-r`u`w_e¨n^x~s!.`c_o,m·
“您起了?”
巡察洒扫进展的嬷嬷途径此地,看见她的身影时好生意外,赶忙走过来递上一封信:“今早天不亮有个小乞儿送来,说是给您的,可惜信封是空白。”
“空白信?”
林烟湄微皱起眉,接过信封掂了掂,手感扎实,里头的信纸挺厚。
她挥退嬷嬷,急不可耐地撕开信封,掏出了一沓子盈满蝇头小楷的信纸。熟悉的娟秀字迹过眼,林烟湄眼底迸出鲜明的光亮。
寸瑶的信!终于有消息了。
可当她飞扫过开头问候,后面的一字一句过眼,令她顷刻手脚冰凉…
【…言贼通敌,戕我亲故,仇冤经年,愧恨难消…岁近花甲日无多,国仇孤勇无力,苟活徒增负累,何如快意恩仇,早赴泉下会妻…望汝体谅,孝亲敬老,切切珍重…师绝笔】
“不…不可以!”
她无助地低喃须臾,胸口压得难受,最后竟跺脚吼了出来:“怎么能这样!”
方更衣停当出门来的江晚璃,被这崩溃大呼惊得怔忡:“怎么了?”
此刻,林烟湄已被始料未及的信闹懵了,茫然视线空空的不聚焦,半张着嘴也不知道回应人了。
无奈,江晚璃自行拾起从小鬼指缝飘落的信纸,一目十行读过,本就不虞的面色更难看了些。
但,意外当前,哪容得下俩人崩溃?
她猛掐自己的大臂,强迫思绪保持冷静,低头又审读数遍,最后指尖蹭了蹭落款…
指腹染黑了一大块!
“湄儿你看!”她匆匆举着手指给林烟湄看:“这墨迹不够干!”
呆滞的小人如木偶般垂下无神的视线,缓缓眯了眯眼,眉间起伏不休。
似在努力修复脑海中绷断的弦。
没一会,她杏眼倏地瞪圆,撒丫子往外跑:“她在京城!”
“等等我…”江晚璃反应过来也提裙追去:“备马!把府里健全的都喊出来。”
*
朝阳漫梢之际,京城内沿街巷巡察半晌的士兵悉数列队往西城门去了。
路边采购的百姓忍不住闲聊:“一大清早这么大阵仗,是有逃犯?”
“管它呢,瞧着都奔城外了,咱城里应该安全。”
…
城郊山坡光秃秃的树林里,有片荒芜的乱葬岗。
瑟瑟西风穿梭期间,萧条尤甚。
林烟湄站在树林尽头,直勾勾凝视密林深处那道模糊身影,近乎绝望地带着哭腔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