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被逼无奈迫不得已的时候。她身不由己，偏执又如何，不偏执又如果？该走的路依旧要走，该偿的罪依旧要偿。

倏地睁开双眼，她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现实。不，不对，正如那个声音所说的那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你又如何分得清面前是现实还是幻影。

她看看自己的双手，干枯发黄，皱皱巴巴的像是枯树枝，上面布满了黑斑，自己的脸也是这样。她起身，从床上坐起来，颤颤巍巍的下床，一瘸一拐的走到镜子前面。

那张脸上皮肉分离，嘴歪眼斜，一双浊黄的眼睛无神的看着自己，稀疏的灰色头发乱糟糟的垂下来。她歪一歪脖子，旁边长了一个大瘤子，上面起了黄色的泡，有一个泡裂开，流出脓黄发青的水。

这就是她现在的样子啊。连自己看到自己这副样子都会忍不住想逃跑，更何况是别人呢，她总归是太苛刻了吧。除了心性单纯善良到极点的人，谁能时时刻刻容忍着她照顾着她？

看着屋内精致的装饰，看看桌上放着的女子的梳妆用品，一切都在暗示，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妆奁里还放着黛粉和胭脂，她只看一眼便放了回去，连同镜子。她走了这么久，这里却还是原来的样子，只可惜物是人非，徒给自己增添些许悲伤与悔恨。取出纸和笔，想要写点什么，却哆哆嗦嗦半天都无法落笔。墨汁没有被她抖落下来，反而是脖子上的脓水滴落在纸上，像一口浓痰让人恶心。

她几乎就要再次崩溃大哭起来，却发现这背痛竟然都是自己想要装给自己看的。她已经无泪可流，无人可恨。如一叶扁舟孤零零飘荡在汪洋大海，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也没有任何意义。不知为什么，人在败落之时总是会有颇多感概，心思细腻敏感得犹如情窦初开的少女。

若是现在还有法力的话，还能留下几句话什么的，她实在不愿再提笔写字，看那纸上沾染上污秽之物了。因为无法留下点内心独白刺激他们一下神伤了一会儿，可是一切皆是云烟。她闭上眼睛，希望摒弃掉心里那些贪婪的，不切实际的，情绪化的想法。最后的最后，长叹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她慢慢的走出去，走过的地方滴落着血迹和脓水。可是她什么痛苦都感觉不到，或者是，已经痛得麻木了。她只是一昧的向前走着，目光坚定。打开门，所有的目光都落到她的身上。

“阿弥陀佛，你怎么出来了？”一个男子在门边站着，没有看向她，却知道她的行动，“若是心魔将迎你回去，让你变回原来的样子，你可愿意？”

“怎么变回去？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不是就是你想看到的么？”她咄咄逼人的语气让他难堪地偏过头，她没有理会他，就算最后是他收留了她，她也不愿再给他一点温柔。他想要成佛，想要绝情绝爱，那么她成全他。“我愿意现在就堕入轮回，自贬入下界，我不会答应他的。”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嘶哑粗厚，再没有往日一说话便可引人驻足观望的资本。从人人羡慕的上位者到唯恐避之不及的怪物，她已然看透了这个世界。

那男子惊讶地抬头看她，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甚至向前迈出一只脚，想要阻止她的行为。“你不必这样的，与过去诀别，我可以助你成佛。和我一起。”

“你也不懂。”她看向他，终于明白了他打的是什么注意，看他竭力隐藏自己欲望的模样，真是好笑，“你也偏执，你永远也成不了佛。”

他抿唇不语。

“但是，我还是要感激你，我也不能否认，我欠你的。”手中握着的短刀荡漾出一抹白光，“谢谢。”她话音一落，便将那短刀插入自己的心脏，全身的血液瞬间被抽干，剩下的皮肉更加丑陋可怖。

“曦瑶——”他尖叫一声扑倒在地，蠕动嘴唇无法出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他错了么？可无论再怎么问，他也得不到任何回答。

夏曦瑶只听到他的叫声，然后，她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