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着南宫杞的脚步慢慢地迈过去,他却不自觉被自己体内升腾而起的冷意逼得打了个寒噤,颤得连在右手里紧紧抓握着的糕点都险些坠落下去。
秋风摇动,席卷着他的思绪都和翻飞的衣袂一般难以平静。纵是自己不曾亲眼见过,也总是听人说起,婴儿方才落地时的哭声不说是震天动地地嘹亮,起码也在几十步外能够隐约听到的,再加以周婉菁诞下的是个儿子,该哭得更有力气才是,怎会这般安静得异常?
南宫杞被自己的这一番思虑惊吓得后退一步,赶紧稳住脚才没有摔倒。可是再一次抬头看着满目朱红的厢房,忽然间觉得它就像是葬命长眠的坟墓一般,色彩浓丽得像是能挤出血来。
他一步一晃着还是随着共同弥漫的期待和担忧靠上前,终于在离房间十步远时听到隐约缥缈的哭声。
可是??不对,这不像是婴儿的声音啊!
南宫杞最后几步狂奔着就扑过去推开门,自己也随着太过于疾速猛烈的力度栽倒在地上。他顾不及自己身上的疼就穿过满满跪在一旁抽噎哭泣的丫鬟望向床榻,周婉菁已是苍白到再无生息的面庞和她怀里鲜红的襁褓就直直地冲进他的眼里,锤击到心上。
“不,不!这不可能??不可能??”南宫杞就像是一下子被以剑穿心般整个身子都被疼痛撕开,纸包从他手里狠狠地跌到地上,破裂地使其中精致的糕点都散出来被砸成碎块。
一向是风流任性却不曾过于粗鲁的南宫杞忽然就疯了一般把围在床边的丫鬟一个个拨开推到一边,他自己却也在榻前如膝盖负重,瘫跪下去。双手急切又不知所措地伸出去,想要抚摸周婉菁看起来依然柔软明丽的脸颊又怕触碰到那般透骨入心的冰冷。
他的手就这样左右为难不知所措地悬在空中,眼里的晶莹却越发汹涌地淌过抽恸的双靥,汇聚在棱角分明的下颌,再像是承受不住敛在一起,微雨一样打在周婉菁的手背和袖口上。
他僵硬地触碰上襁褓,丝绸的光滑和柔润还是未能给已然流逝的生命消减掉丝毫的冰冷。南宫杞又像是毫不知晓眼前事一样抚上周婉菁的肩膀,字字用力地像倾注了心血一般喊道:“婉菁,你醒醒??我来了,我来??我来陪你和我们的孩子了??你看看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阿杞??我是阿杞啊!你忘了我说过要娶你了吗?你忘了我说让你当我唯一的太子妃了吗?你忘了你曾答应过我要长相厮守了吗?我知道你生孩子很辛苦??很累,可是??如果你歇够了,你就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婉菁??”
南宫杞仍不肯放弃,反而越发用力地抓住周婉菁的衣裳拼命扯着,眼泪不断滚落到她早已禁闭的双目里,又顺着眼角流出来。他的身子撞在床沿上,也不觉得痛,仍旧跪着声嘶力竭如杜鹃啼血般痛喊:“婉菁,你起来??你醒醒看看我,我求求你看看我!”
“太子,夫人临终前说过,不想让您为她太过伤心??您别这样??”有一丫鬟实在看不下去他一个大男人丧妻失子后这般痛不欲生哭到肝肠寸断的模样,忍不住就上去劝告。
“什么临终?谁说她死了?你看她仍是跟从前一般温柔沉静,你哪里看到她死了?”南宫杞双目血红,充斥着眼泪就把丫鬟推到一边不肯苟同,却又一眼扫见方才被自己遗落在地的桂花糕,奔忙着扑过去,也不顾及上面沾了血污和灰尘就一把抱在怀里就又折回去。
“婉菁,你记得吗?这是你最爱的糕点啊,记得当时我为了逗你总跟你一起抢食,现在我告诉你??你再不醒,就要被我自己吃光了??”南宫杞低头看着怀里已经甚为破裂的纸包,伸手一把从里面抓起掺着血迹和尘土的糕点就塞进嘴里,甚至还从地上拾起来已经肮脏不堪的碎块死命地逼着自己吃下去,可是不久就被糕点碎屑和灰尘噎得剧烈咳起来,他抚上她有些散乱的青丝求道,“婉菁你醒一醒,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我再不让你受委屈,不让我们的孩子受猜疑??”
“太子??这,夫人已经走了,您??”站在一旁只是一直沉默着看着他人难受落泪的稳婆突然就开了口,似有同情怜悯地站在南宫杞身后。
南宫杞听到稳婆的声音,再不受控制地恨恨转过身去,揪住她的衣领就大叫着:“你不是说你接生几十年从未出过意外吗?婉菁和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是??都是老身的错,老身一时大意失察,竟未能看出夫人胎位不正。昨日守夜又没能看好夫人,让夫人跌倒早产。本来夫人的命是能保住的,可谁料夫人生下了死胎,一时伤心欲绝导致血崩??”稳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