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口吻,谈吐也算不俗,不晓得究竟经历了什么,成为今日这副近似于“野人”的相貌。
再听他说起安平侯府的往事,竟是字字不差。
他的妹妹该是同侯府相交匪浅,就不知道是谁了。
那人又道:“你不过一弱女子,我即便不制住你,想来你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便是你承了几分柳姨娘的心机,然到底年岁尚小。”
他这是解释刚刚会将手给松开的缘由。
顾华采顿时有些许庆幸,面前这人轻敌总是好的,她还可以寻些间隙逃出去。
又不由问道:“姨娘只是区区一内宅妇人,却不想壮士对她的评价如此之高,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柳姨娘可不是寻常的妇人,她可大有来头了。”只忽然顿住,“你身为她的亲生女儿,竟然不知道?”
顾华采心中苦笑,是你口口声声笃定我是柳姨娘的亲女儿的,我却未曾亲口说出过的。
然灵机一动,便说:“姨娘向来不同我说这些的,还望壮士能够告知。”
那柳姨娘的来头莫不仅仅是顾老夫人以前身旁的丫鬟,还有些隐情?
只那人也不是个蠢的,听顾华采这话,面上已是现出疑虑,只将顾华采的身躯给扭过来,又将火苗点燃,照向她的脸去。
“你不是顾芯儿......”
他呐呐失言,然而更多的是震惊。
顾华采反倒理直气壮道:“我可从未说过我是柳姨娘的亲女儿,却是壮士想错了,不过我确是出自安平侯府,这一点是没错的。”
她本以为以着正常人的反应,这一下来总有被欺骗的羞恼来,很有可能会对她做出不利的事情来。
却不想......
面前胡茬长满半个脸庞的人突然朝着他跪下,且还作了一辑。
顾华采连连后退,“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对我下手,然后先表示下歉?我可是不接受的!”
那人只唤了两字“小姐”,然后便极为激动道:“先前将军于战场上失利,我困于内朝,苦于无法去救将军,后听闻将军噩耗,莫不哀悼后悔,意想为将军翻案,以免将军死后还有恶名,不想便弄成了这个模样......”
“然今日见得小姐,总算晓得将军骨肉还留存于世,真是莫大的喜讯!”
“我久困在此,又被追杀,刚刚只以为来人是欲对我不利,这才误伤了小姐,真是罪过!”
顾华采退后的步子僵了僵,连带着脸上也不自然来,只勉强露出一个笑来,“你是?”
说完却见这人猛的擦了擦脸来,竟是有些不好意思,“怪道小姐不识得我,说来我被困在这里已久,已有多日未曾......未曾洗脸了......”
“这......”顾华采勉强咽了咽口水,她早便看出来了。
又听他道:“昔年大理寺少卿左成玉是也,幸蒙将军看重,我才得入官场,却不能为将军翻案,更落到现在这个下场,真是无用!”
听到这儿,顾华采已然明了。
眼前这位看着很是邋遢的壮士便是上任的大理寺少卿左成玉,而她口中的将军无疑是她的舅父沈钰诀了。
他该是被舅父牵连至此......
因着毕竟是官家事,她对其间细节并不了解,是而问道:“你是因何落罪?”
左成玉道:“因着我一直想为将军翻案,早便引起许多人的不满,只我向来清正,让他们抓不住什么把柄,故他们向皇上联名弹劾我,皇帝便将我罢了官。”
“也仅是罢了官?”
“正是。”左成玉无奈的叹息道,“可是奸佞当道,我虽只是被罢官,然许多人却想要我的命,不然我何至于被逼到这个地步!”说罢长长叹息出声。
顾华采对他的遭遇也很是同情,禁不住继续问下去,“究竟是何人想要你的命,是你得罪了谁?还是......你知道了什么秘密!”
她这样联想下去,竟觉得疑点很多,左成玉视舅父为恩人,恩人被诬蔑,得到那样一个下场,他当然不会什么都不做。
很有可能是他查到了什么,然后才有人看不得他活着。
只见左成玉迟疑的点了点头,道:“这几年我明察暗访,究竟晓得了一些不为人所知的事情,左右我如今自身难保,不如就此告诉小姐,也好让小姐有个防备。”
顾华采神色微动,连忙靠近了左成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