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染泽和他分开了。”他说。
常月诧异起来,放下梳子劈头散发的问起他经过。启苏和声细语的慢慢说着,看着她的脸神游天外。
他并没有太难过。只是突然觉得,他好像很久没有陪常月说过话,听她唱过歌了。
“你给九染泽唱首歌吧。”
将故事平静的叙述完,启苏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常月心疼他,虽然没反应过来,但还是应了一声。
那天启苏未挑灯,摆了桌凳在假山之后。假山随着蜡烛的高低明明灭灭,形成不同的光和影。
常月坐在假山之上,拈花清唱。启苏就坐在下面,接着蜡烛昏昏暗暗的光,仰头看她,把酒听歌。
天庭之上没有星河日月,白就是纯粹的白,黑就是纯粹的黑。很多年后启苏还是会想起来那天晚上,无星无月带点微风。此情此景,听歌和唱歌的人都该入古册。
启苏没有像那些书册戏文里所描一样,自此以后绝情绝爱不理世事。相反,他照旧浪.荡,甚至变本加厉。常月起初还有些担心人过于悲伤,在他同自己说了与许多人的恋爱体会之后,便没了这个心思。
她是个文邹邹的人,接触情爱都在戏文。对启苏这种醉生梦死的生活不便评价,启苏也从未强求。
只是从那天唱完歌以后,或许是看透了百无一用的恩怨,又或许是顿悟了什么道理。总之,启苏是越发黏起她来。有时在凡间看到什么好看的玩意,也会偷偷带回来给她瞧上一瞧。这类粗制滥造的东西,和常月本来梳妆柜里的自是没得比。
贵在款式和心意。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代变迁。启苏见过许多悲欢离合,尝过众星捧月,有过爱而不得。听过许多故事,也有许多故事。
他遇见了很多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猫。听过不同的歌,吃过不同的食物。他终于实现了年少时的梦想,一身红尘惑苍生,慢条斯理故事多。
年轻时的一腔孤勇,热情和好奇都被岁月消耗殆尽。他进了之前拖着贵公子进过的面店,叫了一碗排骨面。一抬头,看到了当年老板的重孙。
他突然就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同那个贵公子情投意合,在这天天吃面的时候,老板还是个单身的小伙子。
人间几转春秋,人家重孙都已经独当一面。贵公子早成了陵墓里的一捧黄土,他还在人世间晃荡流浪,连喜欢的人当年的样子都想不起来。
启苏突然就有些想常月了。
人潮汹涌,来去匆匆。自始至终一直陪着自己的,不是妖精林里的樱花树,不是不止几世为人的贵公子。
是常月。
他掏出银子放在桌上,起身找了个僻静的地,早早的就回了家。
他推开门的时候,常月刚醒不久,正散发梳妆。听到声响嫣然回首,有点诧异。
启苏不知道能说什么,耸了耸肩坐在床上。
“今天凡间一点都不好玩,就早些回来了。”
常月点了点头,继续让婢女给自己梳妆,没接上他的话。
启苏坐起来,从后面抱着她闹时,突然一眼瞥到桌上大红色的一个帖子,愣了一下。常月也不避讳,揉了揉人的头,拿给她看。
是分支家族大少爷求婚的帖子,情话很动听,三言两语,唯美悠扬,可成书。
“嗯。”
这个字是启苏对常月婚约的唯一一句表态,之后在未对此置之一言。
他倒说不上特别难过,只是在这之后,这世上的灯红酒绿,风花雪月,对他来说突然失去了意义。
他又回到了在妖精林的时候,只是比那时候迷茫得多。
启苏躺在床上,思考自己这些年对常月的感情。
其实他不管是当妖精还是当半仙,他的情人一直都是公认的多。感情史色彩斑斓,并不是什么傻白甜。
他分得清喜欢和爱,可是他想了很久,总觉得对常月并不是爱情。
怎么说呢。在遇到常月以前,他是在茫茫红尘中醉生梦死,蹉跎余生的瞎子。没见过灯,也看不到光。那时候的启苏疲倦又厌世,总想着玩够了就跳崖自杀。
可是常月来了,漂亮得像是未开得混沌里的第一缕光。华美又清澈,穿过举世洪荒照到了他身上。
她和启苏不一样,她生下来就高贵又优雅,有着永远不用的担心的前途和明媚的未来。一开始两个人都互相不理解,后来时间长了,不理解慢慢的转化为对对方的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