嗦,把被子一抖,猫顺势滑到了地上,却不肯走,依旧用一双灼灼的黄硫璃眼睛望着他。mankanshu.com
门帘子突动,三丫头从外面进来,满头满脸的雨水,他看得不仔细,只是隐约的一抹黑影子,心却安了,无由地又发脾气:“你,你做什么去了?”
“我听到雨声,想起来昨儿洗的衣服还晒在外面呢。”三丫头不明白他这怒气因何而起,掸了掸身上的雨珠子,却不好穿着这身湿衣上床,便去衣橱里找衣衫换。
韩子生哑着声音道:“你赶紧把它弄出去,这只该死的猫,它又回来了!”
“猫?”三丫头四下里打量,这屋子小的可怜,像是鸟的一个胃,放不下多余的东西,所有的一切皆是一目了然。可是她并未看到他说的猫,惊疑不定,又推开窗子向外面瞧了瞧,雨丝打在脸上的凉,天地都是静谧的,除雨声再容不下任何杂音。
“猫在哪里?”
“不就,不就在那里!”韩子生抖手指着地下,三丫顺他手指看去,那块方砖地上只有一抹水痕,映着窗外的一痕光,波漾的,像是情人的眼睛。
“相公,你是不是做恶梦了,小黑并没有回来呀!”她过去伸手欲触他额头,却被他打开了,怒视着她:“这全都怪你!”
可是怪她什么,他却又说不清楚。那猫来了又去,毫无声息,像是一只鬼,一只魂,他用被子连头带身子一齐捂得紧紧的,恨她,这样恨她,却不知道为何这样的恨!
旧事烟散怨情迟(八)(1)
这镇子既小又偏远,圣人训斥不能到达,所以未嫁的姑娘们管教的都不是很严,街角巷尾总能得见,红衫绿裙,双颊上洇的胭脂格外的艳,像被日头晒化的糖果。
三丫头也羡慕那抹冷幽幽的红,可是韩家太穷了,好一些的吃食也买不起,更合况这种没有实用价值的东西。所以她的脸便一直干净的白,白得如同雨后明晨那片最清透的天空。
韩子生对姑娘们颊上的这抹艳色直皱眉头,他不知这是哪里刮来的风气,恶俗到不可理喻。然而他不爱这胭脂醉红尘同时恨三丫头的白——简直没有人色,像他谑待了她——而事实是,他只是冷默,对她的人,对她的事。
卫明辛第三次来韩家是这个夏末的事,依旧是被她的丫头阿鸾强拉硬拖地来了,见着韩子生,话未出口,脸先红了。这红不同于胭脂的洇染,艳而不妖,嫩而不娇,落在韩子生眼里,简直是惊艳的。
韩子生止不住地拿眼偷偷打量。
“韩书呆子,你老实给个交待吧,你对咱们小姐是个什么意思?”阿鸾这话实在令人惊疑,最惊疑的却非是韩子生,而是三丫头。也许在卫明辛第一次来的时候,她便看出了些端倪——猫不过是个借口,阿鸾这番无理,也不过是她的默许——可是当事实在眼前,赤身裸体,心里却是抓挠的痛楚。
她们抢走了她的猫,现在终于要来抢她的夫了。
“这,这话是何意?”韩子生欣喜得舌头打结,脑子却转得急快,“若不嫌舍间粗陋,还请里面说话!”
旧事烟散怨情迟(八)(2)
果然在这逼仄的门口谈这些隐密的事情不成样子,阿鸾二话不说,拉了卫明辛随在韩子生身后入了院子。三丫头忽然回过神来,赶上去拦住这对主仆,对上阿鸾居心叵测的笑容:“不准进去!”
阿鸾伸手把她一推,并不与她罗嗦,直朝韩子生喊:“韩书呆子,这是个什么意思?”
韩子生转背踢了三丫头一脚,脸上的恨意昭然若揭,三丫头看得一悚,缩着身子站在一旁,再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韩子生终究还是要用她。
他们在里面秘密的商量了许久,生怕三丫头这隔墙的耳朵听到,声音小到于无。大约有两盏茶的时候,韩子生突在里面叫:“谢三丫头,沏些茶来!”
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的叫她,不咸不淡,不冷不热,像是叫猫叫狗,需要的时候才会招来伺弄一番。
三丫头端了茶进去,白瓷杯,杯上红梅花,似心头滴的血,阳光里别有一种生冷,可这杯茶是滚烫的,像她的心事。
她并不把茶放下,抬眼看到韩子生脸上意外的得意和卫明辛颊上可疑的春红,胸口倏而滚热,是阳光扎在肌里上的热,每一簇都深不可测。她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悍勇之气,扬手把茶泼在了卫明辛脸上。
尖叫声此时彼落,然后是脆而亮的一计巴掌声。韩子生的手掠过三丫头的脸,带出的一层血色的红。她被打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