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我在西地躬耕,发现那儿的农人几乎每一季都会有收成,并不是丽都的气候环境有多好,而是他们因时因地播撒种子。我觉得靠国家制定农令农时只适用于小国,昊天幅员辽阔,打破这些框框条条,对于靠天吃饭的农人才是福音。”我把奏折递还给姜小鱼,姜小鱼俯身接过,脸上的表情很郑重,“母妃的意思是,国家不再干预农事?”
我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院子里欣欣向荣的植株,心中忽然升起了诸多的感慨。若不是身在帝王家,若能有几天平凡的生活,跟着他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多好。可是他是君王,不仅身系社稷,还心系天下,我这个渺小而又奢侈的愿望,怕是怎么也实现不了了吧?罢了,我还是做好本职,当他的贤内助吧。“殿下,还农于民吧。国家权力高度集中,在颁布律令的时候有显著的效果,但于农事却不是幸事。昊天三十府,南北纵横,跨越诸多的物候,若想让更多人吃饱饭,就下放农政吧。权利下放未必不是好事,至少枫弥和无冶就做的很成功。龙溪府办的几件事,不是都很漂亮吗?”
“是,儿臣明白了。”姜小鱼立身行礼,拿着奏折匆匆地离去。
这当儿,茗昌渐渐地睡着了。夜朝夕把孩子放到我的怀抱里,他身上都是浓浓的奶香味儿,手脚都软软的,体温是热的,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填满了心怀。“想爹爹了没有?娘也想他。”我靠在茗昌的脸上,低低地说。夜朝夕就站在我的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要准备开战了,征兵,遣将,许多的事情,陛下常常快要天亮了才能睡下。殿下和户部紧急商量钱粮,好在昊天富庶,兴侯和枫弥府鼎力支持,你就放心吧。”
“书修得怎么样了?我好像只是开了个头,后面的事情就都丢给你了呢。”我把茗昌交给阿仕带出去,笑着问夜朝夕。
夜朝夕低头看我,我总能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一种常人所没有的淡泊和宁静,就像冬日枝头的梅花,夏日出水的芙蓉,那是一种不受周遭环境所玷污的美丽。“因为你是锦绣王妃,是他深爱的女人,所以我今天才能站在这里帮你修书。土豆,记得为师说过,只要得到他的爱和认可,你就会拥有很多。时至今日,你对明皇,对当初为师不让你去找他的心意,可谅解了?”
我轻轻地笑了一下,望向桌上的太阳花,“我儿时,你就教我很多典故,我现在才知道,当初,你教我任牟的故事并不是要让我学什么贤臣明君,只是想让我学会人生的际遇二字。遇到了就是遇到了,骊王和任牟遇到了,相互成就了,那就是种机缘。而我戚璟萱,注定要由苍王来成就。师傅,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怨过命,虽然造化弄人,但现在的我,很幸福。”
夜朝夕笑着点头,我们并立于午后的窗前,三斤在院子里面练习跳跃,言默抱着一堆的瓶瓶罐罐跑进跑出,阿仕坐在院里的秋千架忙里偷闲,每一个人的世界,都汇合在同一片蓝天下。
夜朝夕走后没有多久,姜卓就来了。我听到他来,却故意装作没听见,还是捧着茶站在窗前,看三斤蹒跚地散步。阿仕很喜欢它,总是喂给它好吃的,但那食物的水平明显不是一只鸽子能够承受的,所以三斤越来越胖了,我不知道要不要让它改名叫四斤,或许五斤?
“在看什么?”他从背后环住我,轻轻地问。我顺势靠在他的怀里,指着静谧繁盛的院子,叹了一口气,“在看生活,安静的生活。我怕再在这里住下去,我就不想回王宫了。”
他亲了亲我的头发,笑道,“你喜欢,就这样住着,宫里也没什么事情,最多辛苦为夫多跑几趟。”
我摩挲着他有些干燥的手背,举到嘴边亲了亲,“这样,魅力不减的苍王陛下正好有名目去多找几个侍妃,是吧?”
他把我转过来,午后的暖阳都映在他的眼睛里。他低下头来吻我,声音从胸腔里面发了出来,“不许胡说。”这是个绵长的吻,就像一场春雨,繁花盛开,我们对彼此还有最初的那种渴望。
他的额头紧贴着我的,摸了摸我红透的脸,问道,“我儿子呢?”
“睡着了。你不许吵他,他只要看到你,就闹得没完没了,我都要吃醋了。这个没良心的小家伙,辛辛苦苦把他生下来的是我也。”我生气地嘟起嘴,姜卓大笑了起来,“哪有亲娘跟孩子的爹吃醋的道理,茗昌喜欢我,不好吗?”
“你儿子太坏了,我费尽心思逗他笑,他连理都不理我,一看到你跟姜小鱼,不用哄都会笑,真是气死我了!”我发泄般地捶他的胸膛,他握住我的手放到嘴边,轻柔地注视着我,“那好,我跟我儿子沟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