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是阴的。
云层黑压压沉甸甸得仿佛蓄满了雨水,就等着时机一到,一瓢一瓢地往人间倾倒。
内室之中,九歌姿势古怪地侧卧着,还蹙着眉头。
在将醒未醒之际,她似乎想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手根本动不了。
————怎么回事?!
九歌倏地睁眼看去,发现自己的双手竟被绑在床头。
待她想翻身坐起时,又发现脚也被绑上了。
————这……这,辱神至此,是不是想死?!
“江枫!!!”
九歌一声怒吼几乎击穿屋顶,而捆绑着她的软绳随着这吼声寸寸断裂————是不是你干的,狗胆包天的凡人!
江枫原本正睡在床外侧,闻声差点儿没一骨碌滚下床。
待他定睛看去,就见九歌拎着一节软绳恶狠狠地看着自己,瞧那架势……很像要谋杀亲夫!
“你等等!”
江枫忙不迭喊住九歌,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契约。
鉴于九歌曾言她看不得超过百字的文书,那契约上就意简言赅的两句话,大意是:九歌自愿被缚,并承诺日后不会报复江枫。夫妻本该同塌而眠,所以不得同床的惩罚取消,以后也不会有。
九歌劈手夺过那契约,看着上头‘丧权辱国’的条约就气得头顶生烟。
啊呸!她根本不可能同意,又怎么可能签字画押。
“你驴洒家呢吧,这怎么可能?!”
九歌说着将契约撕得粉碎,漫天一撒跟雪花似的落下。
不想江枫似乎早有预料,竟然从怀里掏出一张新的,还一模一样。
难怪说无奸不商呢,跟自家娘子做约定,签契约不说还要搞一式双份,真绝!
九歌瞠目结舌,江枫成竹在胸。
“怎么没可能?你不信可以看看你的大拇指,那红印还在呢。”
“再说了,没你的同意,我绑得了你吗?”
“!”
九歌一哽,这还真是,但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甘愿受缚,洒家又不是脑子有泡……等等!
“洒家怎么回房的?我们不是在外头比划吗?”
九歌说着就抱住了头,心道————这也没喝假酒啊,咋还断片了?
江枫:“……”
他就知道!
昨晚上的九歌本就古怪,对他一时好一时歹,但没想到一觉醒来连记忆都没了。
“……你全都不记得了?关于昨晚上的事儿。”
江枫嘴上小心试探着,心下觉得事态紧急。
九歌摇摇头,有些许茫然,“……洒家要记得什么?”
江枫深吸一口气。
事已至此,他好像不能再瞒着了。
江枫将昨夜之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九歌的脸色是越听越沉。
江枫见她除了黑脸还算冷静,于是委婉地提出,“我们……要不要找万神医看看?”
九歌幽幽地看向他,“看什么?”
江枫:看病啊看什么?
见九歌一副接受不了自己病情的样子(大雾),他抓过她一只手包在两掌间,苦口婆心道,“九歌,讳疾忌医实属不智,我知你一生要强,但生病不代表你就变弱了,事实上,万神医还说过你体能之强乃他生平仅见,连大哥都比不上。”
——呵呵,你丫才病了,洒家这是被人暗算了!
——花月奴,好样的,就剩一魂一魄还出来搞事情!
九歌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那你说说,洒家是哪儿病了?”
“呃……”江枫一顿,这才吞吞吐吐道,“可能是脑子里有问题,万神医说得仔细瞧瞧,光靠把脉诊不出来。”
万神医的原话是:你娘子壮得跟霸王在世似的,打死一百个你都没问题,至于性情大变和说话老是口口口,若不当紧,日后再慢慢看吧,非常时期可能得开颅瞧瞧。
此刻是不是非常时期江枫不知道,但他觉得已经不能再瞒了。
这从前把脉他还可以说是请平安脉,也就是惜命的达官贵人没病也要检查一番身体的那种,但若要涉及开颅,他觉得当事人还是得知道的,毕竟……九歌绝对有曹操杀人的本事,但万春流可没兴趣继承华佗的死法。
江枫将自己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