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雁关城燕士寒,神落天绝何茫然。
至者无闻英雄事,驻将寄水献江南。
北脊山连接至无尽海,宁州首府就在其最北的一块土地,紧贴着北关雁门,这里是真正的大魏北国门,北奴狼骑只要攻破这里,就可以冲击中州,过了淮河长白水,就能席卷江南,威胁整个天下。
两骑快马加鞭,绕过几座北脊山的长坡,朝着远处的城池而去。
宁州城,守在这里的不是一般的大魏战将,而是能征惯战的燕王。可能是先帝对其他人镇守此地不放心,在夺取整个宁州后,把宁州大权全数交于他。
宁州一年里仅有不足二十几日的天晴,大多时候都是雪花零落。
燕王年岁已过半百,但风雪和岁月在他容貌上留不下半点痕迹。他立足宁州这十几年,把所有精力都耗费在此,他剑眉紧皱,从这里眺望,绕过北脊山的二百丈缓坡,沿着长长的边境碉堡群,能瞧见眼前尽处,在天边有一座相对宏伟的城池阴影。
“父王!”一个少年蹦蹦跳跳跑来,穿着金玉银丝,衣着华美,阳光下甚至像是一头想要飞起的小金凤。下方几个小奴匆匆跟上,追逐之下被风雪滑倒,摔倒在地上吃痛的嗷嗷惨叫。
他生的俊美,天资神貌,五官的轮廓分明且柔,樱红的唇饱满泛光,瓷白的肌肤细致青春,跑过来时。不只是穿着光芒亮丽,就是他整个人都金灿灿的。
少年捧着冒着热气的木薯,匆匆忙忙的样子终于让像雕像般的燕王恢复心神,忧愁的神情中流露出几分慈爱,看向他道:“跑慢些,台阶有雪,别摔着。”
少年呼呼粗喘,手中的木薯滚烫,他烫手的左右手互换,笑嘻嘻的递给燕王:“刚刚蒸的,还有些烫。”
燕王伸手揉揉少年的脑袋,木薯是有些烫,只是他满手老茧,却察觉不出,柔声道:“收拾收拾,一会儿我们去驻仙峰。”
少年一怔,方才的欢悦消退,眼中的厌恶逝去,淡淡道:“要去见母妃吗?”
萧予安眸子微微垂下,有几分犹豫:“父王,我不想……”
燕王吃木薯的动作止住,神色复杂的说:“生而为人,孝义为先。她虽不是你生母,却也照顾你许多年,你也有三年没见她了……怎么?就不想见见?”
“……”
见他不言,燕王微微摇头,朝着自己的亲卫道:“去安排车驾、扈从。”
亲卫答应一声,踩着积雪走下阶梯,边上一员将军匆匆擦肩,鳞甲沙沙作响,走到燕王面前躬身恭敬道:“殿下!西府有人来。”
燕王面色微变,严肃道:“让他前厅等着。”
将军点头,转身下去。
萧予安看向父亲,问道:“父王同西府有联络?”
燕王点头,看向他:“西府海棠城的提督陈知焕是你父王我的故交,经营偌大西府也有好多年了,为人忠善,行事雷厉风行颇有手段。朝廷让他执掌西府震慑西域诸国,北奴便一日无望能够绕北脊山,从西域进攻中州。”
“你也到学些战阵之术的年岁,待明年初,我带你去见见他熟悉一番。”
萧予安疑惑:“战阵的话,父王亲自教导便是,何须他人教我?”
燕王笑而不语,大步走下台阶,道:“去换身绒装,穿的暖和些,等一会儿我们就走。”
西府来客是海棠城提督府上的幕僚王裳,他的才学在西府一地名气很大,许多文人墨客得以成名后都前去拜谒他,至于后来提督陈知焕亲自求其辅助。他长须有些凌乱,身上湿漉漉,雪化作水珠。在前厅静待主人,脸色苍白,显然在风雪中赶路脸皮上着凉。
“原来是王先生来了。”燕王到了,他笑着招呼仆奴为其准备茶水点心,来到王裳身前握紧他的手
道:“离上回见面,过去多年了。”
王裳露出一丝笑容,退后两步,冲着燕王躬身敬拜:“提督府上幕僚王裳,奉命于危难之间,特来拜见燕王殿下。”
燕王笑呵呵的示意其坐下,自己则渡步到主位坐下,好笑的说:“危难之间?知焕待在海棠城,建设的西府一州那是固若金汤,有什么危难?”
王裳则是额头皱纹几道,苦笑道:“今年苦寒比往年来的早,西府中就连海棠城内也爆发了粮荒,提督大人除了向西域三十六国的商人高价大量购粮外,也向朝廷上奏,只是……”
“问朝廷要粮?那恐怕户部和中枢大员们可不会答应。”燕王直截了当的替他接下去这句,让王裳尴尬的笑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