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一下道:“朝廷无钱,地方缴纳至国库粮仓的米粮也恐怕早已经勾兑钱两,归大魏宫廷的用度以及朝廷施政的周转支用。”
“朝廷缺钱,百废待兴。水利重修、驿站官道,汲水、抚民用度之巨难以想象……”
燕王已经有了决断,看向站到一侧的将军问道:“慕英,去取宁州境内所有的官仓屯粮的账册来。”
慕英点头恭敬的退下,转身要走,被燕王叫住:“等等!把军中的粮官一同带来。”
慕英退下,王裳面色缓和下来,对着燕王恭敬礼拜:“殿下仁德,我王裳代西府饥民、百姓,就此谢过。”
燕王摆手,笑着说道:“都是为了百姓,与王先生多年不见,既然来了宁州,则留宿几日,也好叫本王尽地主之谊。”
王裳推辞,直言早些运粮食回去,救济百姓。
这个冬天来的太早,不只是席卷北方。他叹了口气道:“以往每逢这样的寒冬,北奴都会南下,殿下不知宁州城防如何?”
燕王抿了口清茶,笑道:“宁州无恙,至少北焌城中的那些狼骑还没有动静。放心吧,宁州一地现在也是兵精粮足,哪怕他百万狼骑尽至,宁州扼守天险他人马再多也无用。”
王裳笑着点头,确实如燕王所说,这宁州坐落不尽海海口,这里不会受天寒地冻的影响使得冰封海口,北奴狼骑就算乘坐大船渡过海口,也会被驻守宁州的军队压下攀猿谷,坠下不尽海。
可以说,老天对中州百姓足够好了,高不可攀的北脊山隔绝数万里,把最寒冷的风雪隔绝在北脊山外,把最肥沃的土地留给了中州百姓,自从三十四处边堡链接成线,除了借道西域从西府入寇,宁州就成了北奴进攻中州最关键的地方。
“淮王妃大寿时,听闻楚王、吴王、越王、宣威王四王以及许多诸侯、官吏都前往贺岁赴宴,贺礼光是黄金一项就有三百万两。”
燕王点头:“叔母半百年纪,皇叔自然是大力操办,风头闹得大了,反倒显得此事不美。”
王裳侧过头看他说:“殿下为何不去?”
燕王笑道:“本王镇守这宁州苦寒之地,一州赋税都用于兵将抚恤、城防,哪来的钱两去给叔母贺岁,兄弟们有四人至已经足够。”
他想想说:“皇叔知道做侄子的难处,未曾难为侄子送来请帖,并非是疏远了我,而是皇叔知道国家需要本王镇守在这里。”
王裳肃穆,佩服道:“天下百姓皆知当今皇帝陛下的仁德圣明,但是殿下的大义恐怕只有宁州的将士们知晓了。”
皇亲贵胄亲自领兵,镇守在帝国最苦寒的荒原,不但要维持军事保持对北奴的警惕,还要顾及民生,为这片天寒地冻的人畜供应足够的食物。
这已经不是前朝了,还没有真的从战乱中恢复过来,不但百姓需要安定,就连边关将士也需要朝廷的安抚,但是宁州不同,这里仿佛是朝廷的禁区,哪怕兵部对于宁州十分看重,但天下人似乎都认定了这位镇守北疆的王已经是拥兵自重,甚至有意谋反。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敬茶品茗。
雅茶细品。
远处的少年从远处台阶走下来,萧予安肩甲上的雪白绒毛挡住了他的视线,只见一名女武士就站在柱子一侧。
女武士倚靠着柱子,抱着一柄象牙玉柄的双手长剑,闭着双眸歇息。萧予安绕过木柱见她侧颜,脖颈的肌肤霜白不及其容,额上一朵红莲印记,朱唇微启,蛾眉皓齿,半张脸被墨色长发盖着瞧不真切她的全貌,也看得出佳人绝色。
她个子比萧予安还高一些,虽然休息五指却抓的住那柄长剑的剑鞘,雪花不住的落到她身周,被真气阻隔开。
萧予安打量这女武士的姿容,还是少年心思,微笑问:“你怎么睡着了?西府的人?”
女子疲惫地睁开双眸,灰褐色的冰心裂纹之中,淡漠至极的双眼扫过他。
她慵懒、乏力的瞧他一眼,再合上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应他一字:“嗯。”
萧予安站在原地,双眼睁大,一阵狂风突破了燕王府上的阵法,吹得起满地雪舞。
一名仆从从外进来,见到萧予安在,便上前躬身道:“世子,车驾与扈从准备妥当了。”
萧予安回过神,摆摆手道:“让人在外头等着。”
那人退下,萧予安看这女武士依旧在闭目养神,绕过她进入前厅。
燕王与王裳相谈甚欢,聊起往事都恍若昨日,萧予安推门而入。
“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