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平安夜,在荡气回肠的教堂音乐声之中,隐约可见老罗眼睛闪动着泪光,红着鼻子,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套在了新娘的左手无名指上。
我坐在后排,身上还带着隔夜的酒气,把小戒指拔出中指,紧紧地握在拳里。手心里冒着汗,内心也是潮湿的。
举行仪式的前一个晚上,老罗说,“还是放不下你,我能给你的幸福,就是等我走后,把我身边优秀的男人介绍给你认识,这样等于你还在我的身边。”最后,老罗没绷住情绪,和我描绘了一个有关平行宇宙的故事——
他曾做梦梦到,在另一个世界,我们倾盖如故,相濡以沫。
乐队鸣奏起音乐,老罗脸上荡漾着幸福,携着夫人走过我的身边,没有看我一眼。新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教堂,坐上车到另一个地方大宴宾客。
老罗是业内大佬,新娘是公司高管,我是无名之辈。那一个轻轻的无视,在我心里砸了一个深坑。我明白了,我是备胎。毋庸置疑。
老罗曾表白希望他能做我人生顺序中的no.1。我们在一家小店里亲手做了一对情侣戒,自己给自己戴上。现在,它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单口笑话。
走到四下无人的广场上。端详着银色戒指,用力把它抛到了远处,希望老罗和我再无瓜葛,许愿自已找到一生挚爱,希望自已活得够长……希望自已足够幸运……戒指像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飞快地消失在我的模糊视线之中。
“哎呀。”一个男人手捂住鼻子,好像被东西砸到了。
“老公,你没事吧。”一个小家碧玉帮男人检查伤处,然后怒气冲冲地转向我。
“不好意思,丢个垃圾。”
男人抬头看了我一下,好像认识我一样,脸上挂着三分震惊,“我没事。”
“噢。”我若无其事地准备走掉。
“这是你的吗?”男人拿着捡起来的戒指。
“我不要了。”
“老公,我们赶车,快把这玩意儿丢了……”小家碧玉带着对我们冗长对话的不耐烦,拉着身边的男人往前走。
那个男人回头多看了我一眼,走了。
四年过去了,听说老罗生了一个女儿。我梦到了老罗所说的平行宇宙。我插着羽毛翅膀在空中飞翔,冲入云霄,一路从这个世界坠入到他个世界。那里的人专一守信。老罗和我一起洗衣做饭,劈柴喂马,收拾院子。可是这梦出现的时刻本身又是一个笑话。分手的那一年,我闪婚了,对象是我同学。
今天有一场平淡无奇的小型纪录片策划会。
这会儿,老李温文尔雅地点评我的选题,我表现得很有风度,不时“虚伪”地附和,是是,李老师说得好,绝绝子了。这是我发送的第七个绝绝子了,一共才八个人。
“各位,插播一个广告,这是苏子然,我们这次要拍摄的设计师。”虹姐热情悦耳地介绍。虹姐是我们这帮乌合之众中的交际大师,纵观三十年,身边没有人再像她那样交游广了,油滑喜悦得像刚成功逃脱黑洞吸噬的星系。这个叫苏子然的人在听到虹姐报出他的名字之后,礼貌性地环视笑笑。之前他进我们工作群的时候,我看过他的头像,照片里的他年轻英俊,在玩小帆船。
想想该打破一下这短暂的沉默吧,我进入了自动奉承模式:“苏老师看上去真年轻啊,拉低了我们的整体平均年龄水平。”他看着我,扑哧笑了。老李看我这副不害不臊的样子,等我继续卖弄蹩脚的交际,我噎住了。老李摆摆手,“唉,不要老是提年龄,年龄是我们男人的秘密。”苏子然又乐了。
室内热烘烘的,我和苏子然坐在一排,中间间隔了一个虹姐。会议正进行地如火如荼,我不时笔记他们说的灵感火花。虹姐说着话,转头微笑地看着我,突然把话题轻轻地递给了我,“岱小乔,你看呢?”
怎么又问我了?我满脸发烫,清了又清嗓子,我积极地搜索词汇……
三分钟后,大家喝咖啡的喝咖啡,转笔的转笔,低头写字的写字。
“其实,我觉得咱们拍片的目的,不能只是简单的记录和思考,应该自带揭发社会诟病的功能……”
苏子然突然转着头,越过虹姐的侧脸把目光聚焦到我的脸上,好像若有所思。我不忘传递给苏子然一个眼神:救救我吧!苏子然心领神会,自然地接过话题,说了一通周到得体的话。在他发表讲话的时候,我想到了节奏和音调。
结束会议的时候,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