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中堂里,尚品修刚下早朝就急匆匆来找了尚母。
“母亲怎么能让王氏出来?月怜受了那样的委屈,母亲权当看不见了?!”尚品修怒发冲冠,差点儿动手。
尚老夫人捂着心口道:“修儿,你冷静些!王氏中了毒,郎中说她不能久居幽闭院,我就让她暂且搬到四姑娘那里去住了。”
“你想想,王家也不是好惹的,若是让他们见了病怏怏的王氏,咱们怎么解释?先将她安置好了再说,毕竟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也别一直惦记着,抽空多去看看她们。”
尚品修虽还恼怒,却也不好再忤逆尚老夫人了,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来:“也罢,就让她在老四那住着吧。”
“修儿,你近来在官场上可还顺利吗?”尚老夫人扯意图开话题。
“母亲瞎操的哪门子心啊?!”尚品修拍拍胸脯,大言不惭道,“在朝廷之中,还没有人有那胆子违逆儿子的意思!”
尚老夫人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皱巴巴的脸上笑得布满褶子:“那就好,那就好。可修儿你也要多帮衬着你那两个弟弟些……”
“原来母亲是这个意思。”尚品修豪气大笑,“哈哈哈哈,不成问题!只要儿子一声令下,哪个不要命的敢不听?!三弟仕途是有坎坷,这是弟妹又来找您诉苦了?”
尚老夫人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前段日子我看尘儿那孩子可怜,要跟着他父亲吃苦了。”
“母亲放一百个心好了,儿子动动嘴皮子的事情。不出三日,三弟定会升官加爵。”尚品修道。
平京的官场简单来说就是尔虞我诈、弱肉强食,官大便可以在朝廷中呼风唤雨,而那些小吏只能任凭处置。没有人在意真正的治国之道。他们富贵奢靡,吃惯了百姓的,穿惯了百姓的,取之于民却没有还之于民,反过来还要倒打一耙,鱼肉百姓。
虽然荒唐,可在平京,这就是现实。
“官位最好是能再高些,至少确保尘儿一生衣食无忧。”尚老夫人眉眼弯成一条缝,笑得奸佞,“修儿你位高权重,这些事情想必不是问题吧?”
尚品修肆意地挥舞衣袖,道:“唉!儿子不是说过了?母亲别一直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忧心伤神,一切交给儿子就是了。”
“好好好!”尚老夫人欣慰道,“修儿你年轻有为,后辈们也天资聪颖、才气横溢,我看着心里舒坦。
“待将来嫡姑娘几个嫁出去了,咱们尚府就是又添了助力。”
尚品修眯了眯眼,再次隐隐不悦,反驳道:“母亲忒偏心了,二弟三弟房中的庶女就算了,但菀儿何错?您就是不待见她。”
“母亲不是不待见大姑娘,可修儿你再如何疼惜她,她也是庶出,将来是成不了大器的……”尚老夫人被他弄得愁容满面。
“哼,菀儿哪里就比不上嫡出了?!论琴棋书画她都胜过老四许多。母亲一味偏袒老四,可她毕竟是个出生就没有母亲教养的人,什么才学一窍不通,又怎么算大家闺秀?”尚品修勃然变色,“母亲看看菀儿,被月怜教得多好!”
尚老夫人攒眉蹙额,看样子是不大高兴了。静了一会儿,尚老夫人猝不及防地来了句:
“修儿……莫非你想将萧姨娘抬为正室?!”
没等尚品修反应过来,尚老夫人拍案而起,疾言厉色道:“这万万不可!”
“有什么不可能的?月怜温婉,王氏毒辣,儿子如今还是一家之主,废个正妻有什么不可以?”尚品修气愤道。
尚老夫人听了这番话,只觉得头疼得厉害,险些从椅上撅倒,佩环急忙扶住她。
岁月沧桑,她也老了,身体各方面多多少少有些残缺。尚品修看到自己母亲这副样子,顿时也慌了,忙惊呼:“母亲?!”
佩环含泪道:“回老爷,老夫人这段时日身子越发不行了……老爷快别与老夫人争执了……”
“你们几个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寻郎中来?!”尚品修随手一指堂门口的几个仆妇奴才大声吼道。
尚老夫人缓过劲,长舒一口气:“修儿……不必了……”
尚品修语气平和下来:“母亲,此番是儿子鲁莽,不该与您置气,月怜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吧。”
他弯腰行礼道:“母亲好生养好身体,儿子改日再来看您……”
尚品修一言不发的走出蕙中堂,留下一个漠然的背影。尚老夫人痛心疾首地捂着心口,哀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