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仙楼后的羡云阁中,玄色暗纹衣袍的男子眉目俊美无俦,正悠闲地斜躺在软垫上。
男子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状,墨色长发高高束在身后,剩余的发丝恣意地散在各处,非但不显凌乱反而有种不羁的潇洒。他唇边似有似无地上扬,绕有兴致地端量眼前双手被捆着的少女。
此人正是楚惊宴。良久,他的黑瞳里满是戏谑:“这么快又见面了。”
少女愤愤地盯着他,没好气道:“原来堂堂楚郡王也喜欢用绑人的这套伎俩。”
楚惊宴置之不理,仍旧“欣赏”着少女挣扎的模样。
“想必尚姑娘也听说过我在平京中的名声,惹恼了我,可不好。”楚惊宴语气带着挑逗和玩味,虽是与沅王说得话无甚差别,可不知为何,这种言论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得极具诱惑,仿佛能勾人心魄。
少女杏眼婉约,神情厌倦,是尚幼萱。
方才救他的戴面具的轻功少年就是楚惊宴的幕僚,顾琮之子,顾子澜。顾子澜把她扔在这,捆了她、封了她的嘴,自己一溜烟儿跑了。细算算,尚幼萱在这被困了有两柱香的时辰,摸清了羡云阁的环境后,楚惊宴才来。
这人来了同没来没两样,自楚惊宴来了后,揭开了她嘴巴上的胶布,就一直盯着尚幼萱看,一句话也没说。
“小姑娘,我救了你,怎么连一句好听的话都没有?”楚惊宴微微颔首,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懒懒地抵在侧脸上。
尚幼萱低头看了看自己被五花大绑在身后的手,无奈挤出一句:“郡王做了同沅王如出一辙的事情,唯一的区别就是,臣女从沅王那里到了这,郡王管这叫救吗?”
楚惊宴眼尾上挑,道:“当然。如果我的人再晚一点去救你,恐怕堂堂尚府千金就要死在沅王手上了。”
他是如何得知的?
“郡王助臣女脱离困境,臣女感激不尽,但郡王若要索求什么回报,那便是真找错人了。”尚幼萱抬眸,平静地对上楚惊宴那玩味的目光。
“哦?过河拆桥?尚姑娘未免太狡猾。”
尚幼萱眼神愈发锐利:“郡王今日放了臣女,臣女往后估计还会念着郡王的恩情。”
楚惊宴挑眉道:“行。”
“还有暮雨和朝云,请郡王将她们交还给臣女。”尚幼萱挣脱着双手,却怎么也解不开,这人居然连用来绑人的绳子做工都这么好。
“喂,门口站着的那位,你有事干了。”楚惊宴望着少女,好笑道。
顾子澜心不甘情不愿地驮着还在昏迷的暮雨走进来,还替尚幼萱解开了绳子。尚幼萱促狭一笑:“谢了啊。”
“哦。不过你要谢的人可不是我。”顾子澜明显敷衍,他们宋家在朝堂上跟尚家向来敌对,因此顾子澜不喜欢尚府的人也属正常。
尚幼萱从他手里接过暮雨,暮雨昏昏沉沉的,平常吃得多,压得尚幼萱腿都站不直了。
“要帮忙吗?”顾子澜严肃极了,从他进来开始,就对尚幼萱有种莫名的敌意,“你的另一个婢女我们主子已经放走了,可她执意要在阁外等你。”
“多谢,不必了。”尽管如此,尚幼萱还是选择对他笑得真诚。
尚幼萱生得瘦,还要扶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走起路来十分费劲。行至羡云阁门前,身后突然传来男子恣意的话音:
“尚姑娘别忘了,你还欠本王一个人情。”
她顿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出羡云阁。
刚走出来,朝云就匆匆跑过来,接过暮雨,忙问道:“小姐?您没出事儿吧?!”
尚幼萱疲惫地摇摇头。
“回府吧。”她道。
阁里,顾子澜愤愤不平,一个劲儿地吐槽道:“他娘的!尚品修凭什么说风就是雨的?!这般贸然便请奏陛下给尚品良升官加爵,害得我父亲被撤了职。我越想越气,尚府权势大了不起啊!尚品良就是块儿榆木疙瘩,还做三品监正?陛下老糊涂了不成?!”
“吵。”楚惊宴蹙着眉,神情不悦。
顾子澜识相地闭了嘴,不情愿地“哦”了一声。可还没过多久,他那股子不平的劲儿就又上来了,硬气道:“可你是怎么一回事?当初不是说好要制衡尚府的吗?怎么如今突然变了卦,还救了尚府的姑娘?”
楚惊宴无所动作,调侃他道:“人不是你救的?”
“我!”顾子澜膛目结舌,“不是你让我去救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