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的一月里,听雪院近乎无人问津。六月天,枝头的鸟鹊都不愿久居,空气燥热难安。平京的街头小贩们为了生计依旧忍耐着夏日炎热,在空荡荡的市井中声声呼喝着,直至实在口干舌燥了才会停下喘口气再继续。
天干物燥,当真会迷了人的眼睛。
暮雨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细白的脖颈上还是留下了刺目的红印。
回廊下,两个婢女打扮的女子在吵嘴。“告诉你吧,我可是老夫人派来的人,在这尚府里,老夫人凡事都向着我,兀自邀功?你想都不要想。”
说话的婢女音色虽稳,却一股小气味,正是听雪院的二等丫鬟,涟漪。
“你叫涟漪?”另一个婢女张嘴,一点儿也不让步,“我们王家可不是吃素的,你敢欺负我们表小姐,你别想好过。”
尚幼萱是王盼清的女儿,而王盼清是王家嫡女,那么算起来,尚幼萱便就成了王家的表小姐。
涟漪气得干瞪眼:“你什么意思?!别以为你是从王家跟来的丫鬟,我就不敢动你!现在可是在尚府,老夫人一声令下就可以处置了你!”
“呵,尚家的老夫人就是听了你的教唆才会是非不分,你只会搬出老夫人来压我们?”那名婢女讥笑道,“老夫人还真会姑息养奸。”
“采玉姐姐,在和谁说话呢?”
二人一齐回头,见尚幼萱身着墨香白梨对襟纱裙笑着走来,“采玉姐姐。”婢女名叫采玉,是王家长夫人特地让她跟来尚府伺候王盼清的,还有一个叫作采云的。
涟漪的表情顿时凝重。毕竟自己在尚老夫人面前说了对尚幼萱不好的话,因此近来有些怵她。
采玉一见尚幼萱便欢喜得不得了,激动道:“表小姐!”
尚幼萱撇了眼一旁尴尬站着的涟漪,仍旧对她和气道:“涟漪,你先去干活儿吧。”
“哦。”涟漪却是没了平常那份好脾气去应和她了,闷头去晾晒刚刚浣洗好的衣物。
采玉怎么看她怎么不顺眼,奇道:“表小姐院子里竟有如此仗势欺人的下人……当真丑人多作怪,奴婢都险些说不过嘴了。”
“采玉姐姐别放在心上,涟漪以前不这样的。”尚幼萱坦然一笑。
“呵,我才不想同她计较。”采玉倏地想到什么,高兴对她道,“表小姐,王老夫人上回与夫人提过,说很想亲自见见您呢。”
尚幼萱脸色黯淡下来,沉吟道:“可惜了,祖母定不会允诺我出府……”
采玉不可置信:“奴婢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样不讲理儿的老太太,那日奴婢也在场,她罚了叫夏蝉的侍女,唯独听信了涟漪那种小人之言。”
“还有,表小姐在尚府受委屈了。等一有机会,王老夫人定会将表小姐接回去好好养着!”
尚幼萱笑不作声。这个世上,还是有人关心自己的……
朝云这时快步过来,在尚幼萱耳边低语:“不妙了小姐,大老爷过来了。”
尚幼萱面色一僵,错愕道:“怎么会?”
采玉不解,关切询问:“表小姐,出了什么事儿?需不需要奴婢帮忙?”
“没事,采玉姐姐你忙你的,我回屋一趟。”尚幼萱安慰她,自己心却砰砰跳动起来,如临大敌。
没等采玉回答,尚幼萱就领着朝云走了。
情势紧迫,她迈的步子很大,没曾想还是晚了。尚品修已经进了屋子里。
房门被下人掩上,全然看不见里面。
这听雪院尚品修有大半年没踏入过,今日怎就毫无征兆地来了?看样子,还是直冲屋里的王盼清去的。
尚幼萱提裙绕过看守在门外的几个仆役,躲到侧屋的回廊中。隔着窗子,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些什么声音。
朝云老实的跟紧自家小姐,按照她的动作模仿着,尽量不让旁人发现。
屋里,王盼清正在绣东西,身边只有一个采云在伺候。门忽然被打开,发出巨大的响动,这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她从小榻上惊站起来,男人熟悉且陌生的身影立在她面前,王盼清瞳孔瞬间放大,目光谨慎地探索着来人身上每一处角落。
“尚品修?!”王盼清心道,极力克制住自己不去发疯,她实在痛恨眼前这个人!
尚品修织金的衣角掠过她,漠然地坐到一边的座椅上。从进来到现在,他的眼神就一刻也没在王盼清身上停留过。“哼,没想到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