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
“时也,命也。”朱纯臣悽然苦笑,已经坦然接受现实。
闻言,孙传庭震怒,骂道:“吃裏扒外,不知羞耻,你比闯贼还可恨!”
大学士陈演,见此一幕,不由心头一颤,嚥了口唾沫,只觉一阵后怕。
他早便看出朱纯臣有通敌之嫌,本来准备在朱纯臣献城之后,跟他一起投诚,向李自成劝进的。
谁知,东窗事发了。
爲求自保,打消嫌疑,陈演径直走到朱由检的面前,装作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拱手道:“陛下,此贼当诛九族!”
朱由检斜睨了陈演一眼,脸上露出一丝厌恶之色。
他知道,这个陈演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爲人刻薄虚伪,庸才寡学,万事全凭一张嘴。
热脸贴上冷屁股,陈演顿时满脸窘迫,又默默退到了一旁。
朱由检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此时天色微亮,隱约可闻鸡鸣。
他再次看向朱纯臣,威严道:“五更天后,朕要取你人头祭旗!”
朱纯臣气急败坏,脸色狰狞,大骂道:“狗皇帝,大明以至於此,不是百官的错,是你这无能皇帝的错!”
闻言,朱由检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他瞪着朱纯臣,强压下怒火,冷冷道:“狂妄,朕要当着李自成的面斩你。”
与此同时,孙传庭满脸义愤,上去便是一脚,將朱纯臣重重踹翻在地。
“你这贪生怕死的小人,也配谈家国大义!”
这一脚正中胸口,踹断了几根肋骨,朱纯臣疼得满脸通红,紧咬牙关,顿时说不出话来。
之后,孙传庭便开始巡视城头,令將士们盛食厉兵,披甲以待。
不多时,东方渐露鱼肚白。
朝阳门众將士突然察觉到地面在隱隱震动。
是闯军捲土重来了!
望着重新集结在远处的大片闯军,朱由检神色凝重,顿时眉头一皱。
“诸位將士,准备迎敌!”
众將士迅速就位,个个神色肃穆,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城下,举枪瞄准,引弓待发。
与此同时,孙传庭揪起朱纯臣,將他按到城头垛口之上,並抽出佩刀,架住了他的脖子。
只要朱由检一声令下,朱纯臣便会直接人头落地。
远处的李自成,见朱纯臣被如此对待,顿时一脸嘲弄。
望着城头,李自成面带笑意,放声道:“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成国公,爲何会沦落至此,莫非是欲弃暗投明,反遭昏君迫害?”
面对李自成的阴阳怪气,朱由检不怒反笑。
“你李自成不过一欺世盗名之辈,哪来的勇气染指朝廷?”
“纵是让你入了这紫禁城又如何,你能担得起天子之位,能挽苍天不死?”
面对朱由检的发问,李自成顿时如鯁在喉,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毕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正是此时,忽有闯贼道:“姓朱的,睁开眼瞧瞧这普天众生吧,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你个狗皇帝,还要妖言惑众,爱国是爱民,不是爱朝廷!”
闻言,朱由检神色一变,竟当场愣住了。
是呀,天下大乱,朝廷有一半的责任,这国,让百姓如何爱得起啊!
不可否认,这个无名小辈说得对,国之兴也,视民如赤子,其亡也,视民爲草芥。
可朱由检想要挽救这混乱的时代,而不是让李自成这个不够格的莽夫称王称霸,继续这维持了数千年的死循环!
朱由检深吸了一口气,神色肃然道:“朕但求问心无愧。”
这天下很大,海纳百川,有志之士都想在匆匆岁月裏留下属於自己的痕跡。
可这天下也很小,小到寻常百姓总是淹没在经久的苦难中。
望着城下的闯军,朱由检神色复杂,眼前似乎笼罩着一团迷雾,但在迷雾中,他依然能寻见一丝光亮,哪怕那是微弱的。
突然,朱由检看向一旁被反剪双手的朱纯臣,怒然道:“斩贼臣之首,祭大明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