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武神庙不远的一处院门前，一人伫立良久，寒风直削青袍。

“小橘子……”棠齐青眉头紧锁，对面前朱门叹了口气，“什么小橘子，就是个疯子。”

她敢冒险为浅识三年的北疆一战，灵力尚未恢复就单枪匹马再入雪境救人，不是疯子是什么。

转瞬间棠齐青又无奈一笑，云泠月能做出这种事，他毫不意外。

当时她在神像前说的那些，棠齐青震惊之余并未细想，现在想来她说的是北疆而不是辰启，这又是何意……

朱红色院门轻启，伴着一阵无力的吱呀声，云泠月不紧不慢探出半个身子，升了个懒腰，顺手拉住身上懒散地披挂的斗篷。

睁开眼就是一惊：

“殿，殿下？”

她打了半个哈欠就停止了。

完了，看棠齐青兴师问罪的样子，应该是知道那件事了。早知他眼线众多，人又聪敏，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找来了。

不等棠齐青发话，云泠月立刻低头跪下行礼，

“殿下，罪臣愿一人承担此事所有责罚，”她停顿一下，没底气道，“还请殿下不要将此事告诉我哥哥。”

“你伤好了？”

棠齐青这话发音十分别扭，像是对着大风所言，不想让人听清。

可云泠月一字不落全听到了。

伤好了的话，是会给自己用刑吗？辰启各种酷刑她早有耳闻，算了，敢作敢当认命吧……

云泠月背后直冒冷汗，咬咬牙，硬着头皮道：“好了。”

“那便除去你在辰启军的名字，罚你日后在武神庙清扫一年。”

云泠月的心情同眉毛一样七上八下。

他这算是扮猪吃老虎吧，把自己骗去了武神庙肯定会有其他刑罚。

会把自己抽筋剥皮做成扫帚么？

棠齐青见她双臂哆嗦，眉毛乱飞，就知道云泠月又在打小算盘呢。风过眼睫，轻盈为眼角浮上浅笑。

云泠月看似仍是恭敬地跪在地上，实际上心里已经想好了一百种棠齐青要想尽办法责罚自己的法子。

棠齐青见她许久没有回话，佯装语气稍微强硬了些，“有何异议？”

“回禀殿下，罪臣不敢。”

她低着头，并没有看到棠齐青嘴角勾笑更甚方才。

晚来的夕阳斜照在云泠月身侧，洇开一片暖意。她今日发髻梳的潦草，簪子根部几根头发倔强挺立，染了深秋的金黄。

还真有几分像橘子。

“明日卯时正刻，武神庙。”棠齐青没有多言，掂了掂左手梅枝，一瓣红梅风中翘起。

“罪臣谢过殿下。”云泠月虽心中还有诸多疑问，但是一切还得去了武神庙才知道结果，只能先答应下来。

她有预感，这事还远未结束。

有一雀鸟扶风而过，带走几片枯叶。棠齐青望了一眼，没说让她起身便离去了。

他走入渐隐的余光，本是一路萧瑟，却陡然在心中冒出一句青葱诗文：

深庭秋落一夜霜，故人恰逢橘青黄。

第二日一早，棠齐青仍是青衫在身，梅枝在手，唯一不同便是双肩落了薄雪，掩去了大半海棠香。他倚立于武神庙门前，似是在等谁来。

一湖蓝色身影自远处从容走来。

“泠月姑娘来早了。”

“殿下之令，罪臣不敢耽误片刻。”云泠月快走几步规矩行礼。

“泠月姑娘不必自称罪臣，我尚未定你有罪。既然来早了，不如一叙，”棠齐青挑起梅枝，夹于两指。

“你生于昆仑，长于昆仑，来辰启不过三年而已，为何要帮辰启赢这一战？”

寒风如初醒小兽，懒洋洋地呵出一口气，使棠齐青手中梅枝与末端玉环相碰，琳琅作响。

眼睛有一刹那的迷茫划过，渐渐坚定。云泠月仍是恭敬，嘴里吐出的温热话语凝成水雾：“殿下，泠月粗鄙，只想着天下若起纷争，无人可独善其身，泠月尚在军中一日便应为军中尽一份心。”

青玉双环滞空了一下，随后慢悠悠靠上梅花。

料到云泠月不愿意细说，棠齐青也不急，他稍俯身向前，在她裙摆上投下一片温柔虚影。

“战场上刀剑无眼，泠月姑娘如此莽撞，不怕丢了性命？”

“殿下恩泽，护佑辰启，自然不会让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