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易丧命。”
好一个“护佑辰启”。
棠齐青本以为云泠月只擅骑射,并不擅长说这些,可见她在辰启军中待了三年到底是不同在昆仑懵懂的时候了。
“这三年,泠月姑娘倒是变了不少。”
“身处辰启,应要入乡随俗。”
棠齐青听得仔细,“随俗”二字被云泠月咬的清晰,像是含着什么不可名状的情绪在唇舌间生根发芽,于齿缝中渗出讽刺。
“进去吧,辰启风寒,莫要冻坏了。”棠齐青轻飘飘挪步,跨入神庙。
云泠月见他没有说其他责罚,心中仍是奇怪。她听说如今在任的这些武神处理军中事务向来不讲情面,就算是泠言初平日里跟她老不正经,面对士兵也是赏罚分明。难道偏这辰启武神修了一副菩萨心肠?
背影如青松,衣袂翩然,屹立寒风之中,竟生出孤寂之感。
“殿下,”云泠月突然头脑一热,嘴比心快,“您不降重罚于我,是因为我哥哥吗?”
棠齐青转过头,朝她粲然一笑,
“非也,”他略作停顿,柔声道:“神灵以为,此举虽欠妥,但却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忠义之举,无错。”
她这三年在军中所行之事,棠齐青无一不知。云泠月最是厌烦辰启盘根错节的关系之下被操纵的黑白,连梦里都念叨着离开辰启。这当然顺了棠齐青的心意,他当初巴不得这个麻烦的小鬼赶紧被泠言初带回昆仑,少在这里碍手碍脚。
只是他没想到,常年把愤愤不平藏在心中的云泠月竟会违背她初来辰启时说的“我绝不做出头鸟,大难临头早早飞”,会在神像前许诺为北疆挽弓一战。
他是辰启神灵,尽己所能以神力庇佑整座城池的百姓,在上天庭平衡各方势力为辰启争得一席之地。而在辰启,他却受制于文神背后万千冷箭,深知如今粉饰的太平下有无数被摧折的清风傲骨。
一人百面隐于众生,悄然如梦魇,在看不见的地方反复割着辰启百姓的咽喉,放着他们的血,以之为食的同类还敢在武神身边谄媚讨好,大言不惭地谈论功绩,还能堂而皇之地编造出共守辰启的谎言。
辰启无辰,早就是不敢宣之于口的事实罢了。
谁人不知生于此地的生灵被啃噬得几近麻木,清醒的乔装糊涂,糊涂的自诩清醒。云泠月在军中把冷暖都看了个遍,从叫嚣不公到韬光养晦,日日练箭,她一个昆仑外人即使被辰启规则所缚,也愿为军中无辜性命一战。若是这样都要受罚,那无异于熄灭了辰启夜里为数不多的灯火。
这下云泠月彻底怔住了,他说,无错,所以棠齐青这话的意思是认可自己的举动。
她快走几步跟上棠齐青,想着干脆把话说清楚,抬头问道:“可我这样怎么都是不符合军纪,怎么会是无错?殿下不应该杀一儆百,以儆效尤吗?若是军中士兵都像我这般随意,想领军就冒名,想救人就救人,那这辰启军岂不是乱套了?”
棠齐青也不急,站在原地看她着急认真的样子,头上那几根毛又在凛风中挂了些冰碴,不禁笑道,“泠月姑娘也知道自己这次所行过于随意?”
“我……”云泠月有一种上当的感觉,自己还是冲动了。
“军中无人知晓你顶了文官容貌,若是重罚于你,岂不是在昭告天下是你做了此事吗?若如此,辰启文神一派定不会放过姑娘。”
云泠月哑口无言,好像是这个道理。
“至于你回去救人,他人不知你真实身份,只知道辰启军中宵胜,因为破坏军纪除了名,受罚狱中。我想,现在你以本貌在武神庙清扫,偶尔碰到他们也认不出你,没办法出去与好友喝酒吃肉,也算是罚你了。”
棠齐青说得缓慢清楚,像是在等云泠月反复咀嚼这些词句的含义。等他迈入屋中,风声俱寂,千盏素烛映面。
“话说回来,泠月姑娘为何要去救被雪妖困住的士兵?”
云泠月之前同泠言初了解过棠齐青,这三年在辰启明里暗里也听人说过不少关于他的事情,是个正直清明的神仙。再加上今日他与自己交谈几句,她稍放松了些戒备,坦然说道:
“古往今来,打仗少不了流血牺牲,可这一仗让文官领军本就糊涂荒唐,为之而死不值得。”
面前武神铜像威严,云泠月从一只眼睛里再次看到了横尸遍野中零落的刀枪剑戟,另一只却是长街万象,灯火通明。
“我只是个狐狸,保不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