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旁边看你完成课业呀?我可是很想一睹京城第一画师徒弟的画技呢。”
他说这是他的课业,那完成之后会不会师父就能现身。
“这……”小孩有些不好意思,像雨水打过的小花一样,羞答答地低着头,嗫喏道:“我画的比师父差远了……”
“没事,你还这么小,时间长着呢。”云泠月笑着,绛唇皓齿像画的。
“那我试试。”小孩脸红扑扑的,咬紧了嘴唇,颤抖着展开画卷,那宣纸之上是山间挺立着墨竹,画中无风,却徒生一派浩然之气。
小孩一脸郑重,拿出一根笔杆粗糙的毛笔,小心地蘸上墨汁,开始画第一笔。
云泠月眯着眼睛站在小孩身侧,看他这握笔姿势刚学画不久,竹衿连这么小的徒弟都下的了手。
小孩还是过于紧张,前面一划笔直竖挺,不乏清竹风骨,但收笔时犹豫了,以致竹节洇出一骨朵墨团。
“哎呀。”小孩性急伸手就往上擦,结果宣纸破了个洞,他自己手上也染了黑墨。
看起来就像是不熟练的猎手,陷阱设的像模像样,但最后捕猎不成,反被猎物咬了一口。
小孩着急了,开始眼中噙满泪水,再一次蘸着墨水开始临摹。
他这一次画得还不如上次,第一笔便歪了,左侧师父画得那些清竹还是风骨天成,清逸俊朗,如同仙人入世,似乎在嘲笑他这些毛毛躁躁的小墨线的无能。
几滴泪落在画上,黑墨洇开,边缘透明含着无处诉说的委屈。
云泠月看小孩要哭了也不哄他,因为她注意到泪水打湿的师父画作的那部分,一点都没洇开。
假的。
“怎么了?哭得这么凶,跟为师说说哪里又画不明白了?”一个温柔飘渺的声音从小孩另一侧传来。
那人是个成年男子模样,眉眼温和,唇色极淡,深色衣裳不知是什么布料所制,如身披绛河。
虽然他周身仙气极为淡薄,但清澈干净,像是山谷中汩汩流出的泉水。
他师父不是竹衿,这次云泠月更摸不着头脑了,虚幻之地,怎么会有神灵?而且这人的仙气,怎么有种熟悉之感……
她的额角突突直跳,阻止她想起任何与之相关的一刻记忆。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被困在这等虚无之地。
“溯风仙君,不是,师父”小孩突然改口,泪眼婆娑道,“我画不好竹子,还把手弄脏了……”
云泠月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一时间什么都反应不出,他说的是溯风仙君。
这人是北疆司命周向安!
他不是早就……
“竹衿,绘画之道最忌心急,一步一步,慢慢来。”周向安的声音像是隔着层雾,听不真切,但让人心安神定。
“手脏了没关系,你画的是最清的竹啊。”说罢,玉手摸了摸小孩微微翘起的发尾。
云泠月有些发懵,竹衿的灵魄在琉璃影里?还是个小孩?
灵魄与本体同龄不同形,几百多年怎么也该变成一个老头了。除非这灵魄是幼年时被封入琉璃影的。
她本来猜测这些罗刹蛾和琉璃影是竹衿弄的,现在看来,应该没人幼年就能塑造琉璃影,还拿自己当养料吧。
“姑娘,我瞧着你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周向安缓缓转头,几缕青丝拂过面颊,削出好看的棱角。
“回禀仙君,小女不曾与仙君谋面。”
周向安眼眸弯成好看的弧度道:“姑娘长大了,怎与我生疏了,少年时候不是还常常向我讨槐糖吃。”周向安眉梢染了笑意。他像是一块经年辗转的沉璧,偶然随月光漂泊至此,与两百年后云泠月的目光再次交汇,于流水之下缓缓开口道:“小弦,这次我唤你可想起来了?”
那一刻,他眸中流转不停的微光凝聚成一柄细剑,斩过所有荒芜的岁月,又像一只白鹤飞过渺渺青天,终于找到了落脚点,安稳停至云泠月面前。
她不知道,自己眼中泪光涟涟。
“我若记得没错,阿谟说他的徒弟名字好记,取自弦月如弓,人如其名,是个擅用长弓的小姑娘。”周向安真的像故人重逢一般细数她的过往,诉说藏匿其中无人提起的温暖。他声音依旧飘渺,却一字一句实实在在地敲在云泠月心上。
“小弦,你的丹青还是我教的。”周向安还是温和补充着,云泠月听起来却有种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