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初有急事被召回上天庭了?
云泠月只好悻悻放下停在桃花木门上的手,颠了两下手中梅枝,开开心心地吹起口哨,大步流星朝藏书阁走去。
一只黑燕擦肩而过,淡乌羽翅不小心刮到了云泠月的白玉耳珰。
“干什么慌慌张张。”云泠月嘟囔了一句。
在昆仑的生灵一向缓慢悠闲,极少见到这样莽撞的黑燕。
云泠月也没多想,继续踩着鹅卵石前行。
突然她隐隐听到藏书阁方向传来了重明的声音。
“殿下,快停下来!”
极为寡淡的血腥味恰好传来,好几只黑燕仓皇而过,像是有意指引。云泠月下意识加快步伐向藏书阁方向跑去。
等她一转角,眼前景象更是令她大为震惊,藏书阁平日里敞开的雕花木门紧紧封锁,还被泠言初加了一道封印。
这不是阵法,不是禁制,而是自古以来专门压制邪祟的封印。
封印隔绝内外,但无法彻底断绝里面邪祟爆发的波动,怪不得刚刚那些黑燕如此慌乱。
云泠月不敢轻举妄动,她从没见过泠言初用这样的封印之法,暗自觉得这不是自己能插手帮忙的。
“出去!”泠言初厉声呵道。重明就这样从封印中重重跌了出来。
云泠月看他浑身是伤,尤其是额角的血汩汩流个不停,赶忙蹲下身扶他。
“姑……娘……”重明声音都在颤抖,他紧紧抓住云泠月的衣角,使劲往外推她,“远点……走……”
云泠月见重明伤得这么重,简直不敢想哥哥在里面面临怎样的境地。
奈何她不是神灵,不能贸然闯入。云泠月只得咬咬牙,退到更远的地方。
那道封印狰狞横穿木门上所雕双头白虎,如同加了一把没有钥匙的锁。横冲直撞的邪祟带着狂风呼啸,不知哪里的锁链咔咔直响,无数翻飞的书卷的撕裂声在此刻都显得无助多余。
云泠月只觉得浑身颤抖,她好像听到了獠牙刺进血肉的声音,如果屋子里只有哥哥……
她狠命拽着自己的意志,反复让自己不要冲动,不能向前,可右手袖刀还是不受控一般窜出箭袖,霎时间化为长剑,插入封印。
云泠月心头一紧,只听兵刃相接,什么东西怒号一声,震穿昆仑。
在她捂住耳朵的一瞬间,哐当一声,门上的封印之迹消了。
云泠月上前一脚破开木门,“哥!”
只见泠言初单膝半撑着身体跪在地上,几乎与满地狼藉融为一体。外面天光大亮,整个屋子一片昏暗,唯有不远处的小铜镜如落日余晖,躺在碎纸之中。失了木簪的长发完全散在淡紫色衣衫上,一动不动,一如枯木。他双眸紧闭,侧脸被直射进来的暖光照得一片惨白。可右手还是紧握着配剑,不肯松开一分,上面淌满了从虎口留下的鲜血,填满剑上几乎模糊的暗纹沟槽。
他在那里,像众人膜拜的神像。
云泠月几乎是在跑到他身边的那一刻就落了泪,她从没见过泠言初伤成这样,在她心里泠言初一直都是那个战无不胜的英武上神。
她在想,泠言初每次征战是不是都如此,只不过他没有让自己见过这副模样。
泠言初轻咳几声,转身安慰地用左手拭去云泠月脸颊上滚烫的泪水,用自己都听不清楚的声音道:“你也会哭啊。”
云泠月刚想顶嘴,但看泠言初都这样了,她实在说不出口。
“我扶你回去。”
“小崽子,我没事儿。”泠言初笑道,可这一笑扯得身心俱疼。
还是那双墨色眼瞳,一如既往地让人心安。
可云泠月不放心,仍是执拗地想去扶他。
“听话,我刚封印了邪祟,脏。”泠言初左手轻拍云泠月肩头浮灰,有气无力道。
他见云泠月哭得更凶了,有些不知所措。陪云泠月在昆仑的这些时日,她几乎没哭过,泠言初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见云泠月淡青衣袖中藏了几朵红花,想起前几日她信中所言,便问道:“这梅花,给我的?”
“嗯。”云泠月点点头,递上三枝红梅,眼角还在簌簌落泪。
泠言初松了配剑,扯下一条布料勉强包扎住右手伤口,然后向前轻握住梅枝,冲云泠月展颜一笑道:“好看。”
“和哥哥一样好看。”云泠月补了一句,抬手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