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突然被人推醒,睁眼一看,妈妈正一脸焦急的站在床边推着他喊:“昆仑,快,你爸被车撞了!”
方昆仑大吃一惊,连忙起身穿衣,顾不上问原因,跟着妈妈跑到院门口,只见爸爸靠坐在墙根,双手捂着左腿,脸色苍白,牙关紧咬,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滚落,方昆仑赶紧过去扶住爸爸,看见他的左腿已经变形了。
方昆仑着急的问爸爸怎么回事,谁撞的?爸爸说他早晨打算出去锻炼,刚出院门就被一辆皮卡车给撞了,左腿好像被撞断了,疼的动不了。
方昆仑问皮卡车呢?爸爸说撞完就跑了,连车牌子都没有。
方昆仑恨得咬牙切齿,一边骂一边背起爸爸往镇上的卫生所跑去。
卫生所里只有一个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家都叫他张大夫,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大夫,反正不管啥病,他都给开两片安乃近,说回家吃吃再看吧。
方昆仑把爸爸背到卫生所,张大夫认真的检查了半个多小时,然后说:“腿断了。”
方昆仑听了差点儿急眼,心说你瞎啊,才看出来?妈妈问咋办,张大夫说他这儿没设备,怕耽误了老方的腿,还是赶紧送格尔木吧,那边有正规医院。
三道梁距格尔木有一百多公里,这几天又下了雪,路上结冰了,班车都停运了,得想办法找车。
方昆仑没敢耽搁,马上跑去找羊肉摊的老板尔有布,他知道尔有布有辆夏利,虽然破,但最起码还能开。
尔有布听后二话不说,立刻就把车钥匙给了方昆仑,方昆仑又给丹周打了个电话,过去拉上他,两个人把方昆仑的爸爸轻轻抬到后排,让他躺靠在方昆仑妈妈身上,丹周坐在副驾驶,方昆仑开车,立刻赶往格尔木。
一路上都是冰溜子,方昆仑努力压制住内心的焦急,两手紧握方向盘,以四十码的速度小心翼翼的开着,饶是如此,好几次都差点滑进路旁的深沟里。
将近五个小时后,终于开到了格尔木市人民医院,医院立刻组织抢救,方昆仑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过了两个多小时,一个医生过来,问他们谁是患者的家属,方昆仑连忙上前问怎么了,医生将他叫到一旁,问他是患者的什么人,方昆仑说我是他儿子,医生点点头,说道:“你爸爸肾不好,你们知道吗?”方昆仑一听懵了,说从来没听他说过啊,医生沉默了一下说:“刚才给你爸爸拍了个片子,我们初步诊断他可能患有尿毒症,当然,你们最好到大医院再复查一下,以免耽误病情。”
方昆仑听后如遭雷击,连医生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手里拿着那张CT片子发呆。
妈妈和丹周走过来问他怎么了,方昆仑好像没听见一样不说话,妈妈拿过他手里的片子看了一下,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丹周也看见了诊断结果,呆呆的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叔身体一直不是挺好的吗?”
方昆仑这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扶住妈妈的胳膊,轻声说道:“妈,没事,这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是误诊,咱去大医院再好好检查一下。”
丹周也连连点头,说肯定是误诊,咱们去西宁,好好再检查一下,我在省医院有认识的人。
方昆仑马上去火车站定了票,又给尔有布打了个电话,给他说了一下大致情况,车得先放在医院,等他们回来再开上来,尔有布连声答应,说没事,让他们放心去,有什么事给他再打电话。
一行人连夜下西宁,丹周的一个表姐正好在省医院工作,丹周一上火车就给她打了电话,正好最近医院病人不多,丹周他们到西宁的时候,表姐已经安排好了床位。
顾不上旅途劳顿,方昆仑立刻带爸爸去检查,祈祷奇迹能出现。
然而世上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医生用冷冰冰的声音告诉他:确诊尿毒症。
方昆仑知道,尿毒症只能换肾,才有可能治愈,否则就只能眼睁睁的等死,可是他问了一下医生,换肾大概得二十多万,这对方昆仑家来说就是天文数字,他手里只有几千块钱,父母开了个小卖部,一个月大概能挣个一千多块钱,除去日常用度,可能也就存了一两万块钱,上哪去找那么多钱啊,可不找的话爸爸眼看着就没了。
方昆仑靠着墙壁,无力的坐在了地上,自从记事以来,他好像还没这样痛苦无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