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前方车门处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不一会儿,两个女孩跑上车来,停留在了宋明涯和甘恬的前一排。或许是因为负重过高的原因,两人的脚步发出嘈杂而沉闷的声响。跟在后面喘着大气的人是莫子希,宋明涯很快也记起跑在前面的女孩叫班桦:这个十分特别的名字他曾在贰组名单的第一位上见过。
宋明涯原本还幻想着莫子希因为无力而请求他帮忙抬放行李的情景,哪知道两个女孩互相搭手,很快就安置好了她们的行囊。宋明涯突然有些无地自容,但也不乏自嘲:他总是能在女人身上吸取教训。既然如此,他只要适时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就好。
“我就说来早点能抢到窗边的座位吧!”班桦叉着腰看了一眼后排的方向接着说,“这趟车要开好几个小时呢,咱俩谁坐窗边?”“我可能会晕车。”莫子希只这么回答。宋明涯几乎是立马就看出来她说了谎:莫子希很少一直盯着人的眼睛说话,除非是她正在撒谎——上一次她露出这样的神态,是在她骗自己她的那张作业并没有被他单独点评的时候。她只是想找个合理的借口,能坐在窗边一边听音乐一边看风景而已。
果然不出宋明涯所料,班桦听罢说道:“好吧,我倒是从来没晕过这些。那你先进去吧。”莫子希闪过一抹浅笑,在走入座位的同时飞快地瞥了宋明涯一眼。很快,莫子希和班桦先后和越来越多登上大巴的学生一起落座了。
“来来,安静一下——都打开你们手机上的巴健码和行程码看看,是不是都是绿色的!有没有变黄变红的?”黎常校长从第二车过来点完前一车的名字后,一边往每一排上依次喷洒着酒精消毒喷雾,一边大声询问。“都没有吗?一切正常的话,我们就出发了!”
“秦老师这次不跟我们一起去下槐吗?”列车启动后不久,甘恬向身旁的宋明涯发问道。她似已整理好了情绪,全然看不出方才有流过泪的痕迹。
“嗯。他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吧?秦老师夫人的三胎预产期快到了,他得在家里陪着。”宋明涯回答。
莫子希从前排转过头来,从椅子缝中间朝宋明涯传递来一个震惊的眼神。宋明涯这时才发现她竟然没有堵上耳机:有时候他在晚上下课后的时段去阳台上休息时,都能看到莫子希正戴着耳机在进行她的晚间自习,无一例外。现在这样如此清闲的坐车时间,莫子希反而没有把自己封闭进音乐里,宋明涯有些诧异。或许是她身旁的班桦一直在找她聊天的原因吧,宋明涯心想。
一听到宋明涯这话,班桦一下子就从前排站了起来。“什么,三胎?!”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嗓音太大,她又一屁股坐了下来,但仍是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语气说:“秦老师跟他老婆俩人感情那么好,我还以为他们是丁克呢!”
宋明涯刚想接话,就只听见莫子希淡淡地问道:“或许……秦老师的前两个孩子都是女孩吗?”
“你怎么知道的?”宋明涯有些出乎意料,“秦老师平常应该不会怎么透露这些。”
“生这么多小孩,难道就只为了接个男孩?”班桦挑挑眉毛,“这不就是妥妥的重男轻女嘛!”
“女孩子一直以来也可以做到很多事。”甘恬幽幽地开口了,“甚至是许多男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
宋明涯当然表示认同——十几分钟以前,面前这三个女子才刚给他将了两军。但他们毕竟还是老师、是长辈,于是宋明涯微微正色道:“甘老师说得对,但咱们还是别这么私自揣测秦老师的家事了。”
莫子希默默转回头去,不再说话。“行吧,看在他一直对我们还算负责的份上。”班桦也一边嘟哝着,一边把脑袋靠回了前排座椅上。宋明涯觉得有趣:莫子希和班桦这两个孩子总是一静一动,而班桦说的话常常就像是帮莫子希把她的心声讲了出来,仿佛是她的外置发声器官。
不过,也许也只是小部分时候吧。宋明涯看着莫子希前方椅缝中的侧影,情不自禁地推测起来。
莫子希对秦岸山很失望。她没有想到,她偷偷聆听宋明涯交谈内容的计划会带给她这样大的震动。曾经,秦岸山在她心目中算得上是一个完美的丈夫、完美的长辈、完美的男性;但令莫子希没有想到的是,秦岸山竟然和天底下她看到过的绝大多数男人一样,有着如此俗烂的一面——没错,就是俗烂——如此被繁殖、被传宗所禁锢的一面。但这样想来或许也有所不妥:万一秦岸山就是单纯地喜欢儿子呢?毕竟他似乎也从来没在什么事情上亏待冷落过女学生。莫子希只莫名地心疼起从未见过面也不会有见面的秦师母来——一个女子一次又一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