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听谁说了什么吗?”程夏问。
“没有。”方隽有一刹那的后悔,他又何必和她说这些,难道他还想当面再听一次那些话吗?那些让他难堪无比的话。
他又不是什么受虐体质。
“你走吧。”方隽闭了闭眼睛不想再和她交谈下去。
但程夏不答应:“我不走,你不相信我是不是?你觉得把信贴到公告板上的人是我对不对?你是觉得我虚伪、虚假,一直都在骗你是吗?这些都没说清楚,我怎么能走?”
程夏的声音陡然拔高,但尾音颤抖地厉害,仿佛是一片寒冬落在地上残破的枯叶,听着尤其可怜。
方隽心底的怒火腾然升起,一下就烧断了他本就残存的理智。
真是够了,这场戏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有什么话需要说清楚的?你就不能诚实一点吗?对我,对你自己。”
方隽的语速很快,“我不明白,你今天为什么要过来,又为什么因我的事情解决了而表现出高兴的样子?是因为内疚吗?还是……”
他顿了一下,咬着牙还是把剩下的话都说了出来:“还是,为了表现出你的善良美好?就算心里觉得这个人讨厌死了,表面还要装出一副关心别人,和他共情,愿意感受他喜怒哀乐的情绪,是吗?可是程夏……”
他走近了一步,拳头握得紧到不能再紧:“这个样子的你,真让人恶心。”
程夏的世界仿佛被罩上了一个巨大的隔音罩,所有的声响都不见了,她感觉自己处在了一个真空的环境中,头痛欲裂、胸口憋闷,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她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想要把从方隽这里听到的话统统都甩出去,可这些话却像长了利爪一般,紧紧地抓进了脑海,清晰无比。
方隽说,程夏,这个样子的你,真让人恶心。
……
程夏的伞留在了顾湛家楼前的地上,她是一路淋着雨回的学校,雨丝虽细,但回到寝室的时候,头发和外套都已湿透了。
当夜她便发了烧,吃了退烧药还是反复,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才彻底退下去。为此,她缺了一天的课。
期间接到她妈妈的电话,告诉她出国的手续已经在办了,程夏没什么情绪,只淡淡地说了声“好”。
恢复上课后,她趁午休去了趟王生德的办公室,告诉他自己决定跟爸妈一起去x上大学了,等全部手续都办好了就走,不参加国内的高考。
王生德的情绪有些复杂,他一边希望她留下来考华成大学,一边又觉得耶鲁大学也很好。也不知道前天她和顾湛见面都说了些什么,回来就生病了,之前纠结无比的出国,一两天间就下定了决心。
想来应该不是愉快的对话。
但他也没有问她,很多事情,他作为老师能做的毕竟有限。
程夏的脸色比前两天的又差了几分,脸上和唇上都毫无血色,因为没好好吃饭睡觉,身形更显单薄瘦弱,她一个人走在冬日的冷风中,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了。
程夏先回了一趟寝室,随后从教室的后门进去,径直走到了马季雅的桌前。
马季雅正埋头刷题,对程夏的到来浑然不觉。
程夏敲了敲她的桌面,马季雅抬起来,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讶然。
她对着程夏露出个笑容,但笑意不达眼底。
程夏看在眼里,并没指出来,她只淡淡地说了句“出来”就从后门重新走了出去。
马季雅皱眉沉思了一下,随后扔下笔,跟在程夏的身后也出了教室。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高三年级西边楼梯的拐角处,此刻大家都忙着学习,加上中间还有一道楼梯方便进出,这个时间这里是空无一人。
程夏定定地看着马季雅没说话,直把她看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马季雅努力挤出个笑容来:“程夏,你没事吧?看着脸色不太好啊,之前听说你生病了,对不起啊,怕影响你休息都没敢去看你。”
程夏冷笑出声,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对着她虚与委蛇,她怎么就没发现马季雅原来是这么会伪装的人?
虚情假意的关怀,她不要,程夏直截了当地问她:“信是你拿走的,贴在公报板上的吗?”
马季雅的面上有一瞬的惊慌,但马上就恢复了镇定:“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会这么想?怎么会是我?”
见她仍在装,程夏咬了咬后槽牙,忍住了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那天我收到了顾湛的信,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