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隽的手一顿,随后就被钟宁把碗拿过去了,钟宁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让一下。”
方隽的眉头蹙了一下,看了看冷着一张脸的程夏,只能往边上撤了一步,把位置让给了钟宁。
见程夏开始慢慢地喝粥了,他拿起边上的毛巾和脸盆,转身去了外间的卫生间,尚恒跟在他身后,有些欲言又止:“方总……”
方隽侧头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
尚恒咽了下口水,说:“程夏她,只是在气头上。”
“我知道。”方隽问,“想安慰我?”
尚恒抬了下眉毛,虽然方总对程夏做得有些事情是很不地道,但老板是自己家的能怎么办?总要站在他这边的,结婚时候坐主桌的愿望他还是想要实现一下。
方隽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时候他们不是上下属,而是朋友。
“不用安慰我,是我活该。”一夜几乎没睡,方隽的嗓音有些沙哑,“不管她怎么埋怨我怎么生我的气,都是我该受的。”
尚恒一直冲在磕CP的最前线,方隽这一路又傲娇又拧巴又无法控制地沦陷的情绪,他都看得最清楚,明明是相互喜欢的两个人,现在闹成了这样,他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方隽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怎么看你比我还难受?”
尚恒犹疑了下问他:“你要追回她吧?”
方隽答的很坚定:“当然。”
“好,有什么用得着我的,随时叫我。”
方隽的嘴角轻扬,突然脑子里闪过了一道光,好像很快就能用得着他了。
……
方隽端着一盆热水回去的时候,钟宁正起身准备去洗碗,他见状几步就走到了床头,拧干毛巾,准备给程夏擦脸。
程夏条件反射地就想躲开,方隽的嗓音轻柔地响在她的耳侧:“别动,等下又要难受了。”
程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听话,他说别动她就没动了。
方隽的眼中盈上了笑意,将温热的毛巾轻轻地拭过她的额头、眼角、鼻尖、脸庞……
他的动作极其缓慢轻柔,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把她弄疼了一般。
程夏有一瞬间,看到了面前的这张脸和那个十八岁少年清朗的面容重叠在了一起。
她的手指动了动,突然很想帮他把垂下来的那一缕额发抚过去,像从前一样,他打了球湿着发尾回来,她会朝他罩过去一块毛巾,顺势擦一下他的头发。
只是那时候,少女青涩羞怯,做出的动作小心又隐秘。
从前有多美好,就衬得现在有多遗憾。
程夏的心里有些难过,闭上眼不去看他,任由他细细地给她擦了脸又擦了手。
不知道是胃不再空着难受了,还是挂的药里有些安定的成分,程夏很快又睡了回去。
方隽帮她掖好了被角,对站在一边的钟宁点了下头,放轻声音说:“我们谈谈。”
钟宁看了眼熟睡的程夏,跟着方隽出了病房。
一出了房门,方隽开门见山:“钟宁,帮我。”
钟宁的第一反应就是反驳,可话到了唇边又咽了下去。
一晚上没休息好,加上突然接收到了那么多的信息,方隽的状态有些疲累,但身上固有的凛然气息仍不容小觑。
钟宁恢复理智后,昨晚无畏的气势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
但她仍梗着脖子嘟囔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方隽叹了一口气:“钟宁,我和程夏已经错过了八年。”
钟宁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在听到这句话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混账事,说了很多混账话,这些也许都成了她这么多年来的噩梦。”
方隽垂下了眼眸,他终于知道了严阳那天说的“别把她拉回到八年前的沼泽里”是什么意思了,是他,亲手把她推进沼泽的。
方隽眨了下眼睛,眼睫轻颤,“我不说弥补、补偿,伤口已经在了,这些又有什么用?我只想能好好地陪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走出沼泽,等着她重新看向我,这次,我保证……”
他直直地看向钟宁,看得钟宁的心口莫名的一窒。
“我保证,她看向的地方会一直有光亮。”
钟宁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方隽侧头看了尚恒一眼,尚恒心领神会,紧走几步过来。
“钟宁,你是程夏最好的朋友,你肯定知道她之前有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