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司空府，司空浩然双手被缠了一圈又一圈，药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他恨，恨自己被人废了双手，恨没有得到想要的人;他也怕，怕自己以后还会受制于人，也怕自己。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执拗，甚至想要不择手段。

他从前说好听些是个老实憨厚的人，说难听些，他是有些懦弱无能的，读书没有考中，家中也没有多少良田，身无长技，开了个小饭馆也是宾客稀少门可罗雀，直到有一日，他遇到了一个人。

一年前，他去城外村户老农那进些便宜新鲜的瓜果蔬菜，回来的路上在路边救下一个人，那人脸上有疤，像是鳞片，脸色煞白，身上有血，看起来阴森可怖。城郊土路寥无人烟，他就大着胆子上前试了试那人的鼻息，感受到那细微的气息后松了口气。

“还好，还活着。”司空浩然看了看周围，离这最近的人家也是在十里开外，常人走都要走半个时辰左右，而如今正是黄昏，更是没什么人，司空浩然思前想后，便将人拖上了板车。

云雾之上，牡丹问道：“锦丽，怎么样？”

“他逃去了人间，不过他中了我的毒，短时间内法力尽失，应当不会出什么事。”锦丽是夹竹桃仙，是天生善战的天族之一，善用毒，曾跟随无名征战，是无名手底下的得力干将。她的毒，算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

牡丹沉思，道：“虽然他此时与凡人无异，图戮良也失去了法力，但图戮良在人间多待一刻，便多一分的风险。”

“天下之大，应该不会那么巧。”锦丽也是担忧，后悔道：“早知道不用毒了，这下图戮良在哪都找不到了。”她气道：“不行，我得找到他！”说罢便转身投身人间，四处搜寻图戮良。

牡丹望着那一抹粉，无奈一声叹。

“哥，这是谁？”司空浩然捡回来一个沾着血的人，司空家老夫妇是害怕的，而司空玲则是大着胆子上前，端详着这个人，她看了好一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司空浩然一边往下搬菜一边说道：“不清楚，在路边发现的，我担心他在外面这么过一晚会出事，就先带回来了。”

“那我去找个郎中？”司空玲问道。

“不行！天都黑成什么样了！你不准出去！”

听到爹娘立即给出的毫无商量余地的回答，司空玲努了努嘴，“哥，他不能出什么事吧？万一死在我们家可就说不清了。”

司空浩然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担忧道：“不能吧，我看他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啊？”

“那血不是他的吗？”

司空浩然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我没看见他有伤口。”

司空玲向后倒退了一步，颤抖着声音问：“哥，他不会是杀……杀人了吧……”

听到这话司空浩然也害怕起来，他舔了舔嘴唇，重新审视着那人，“不、不会吧……”

“你赶紧把人送走吧！”老两口本分一辈子，遇到这种事不能说不害怕，一个劲地劝司空浩然趁人没醒赶紧将人送走，司空浩然则在纠结挣扎，这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正纠结着，那人醒了，他用阴沉的目光扫视着四个人。司空二老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身子，还不忘将司空玲往身后拽。

司空浩然默默紧握住手里的大萝卜，说道：“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难受？我看你在路边昏倒才把你带回来的，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

图戮良内心冷笑，你们不是坏人，可我是坏人。他眼神一冷，稍一动身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身无法力，他打量着周围，无刀无剑，一件兵器都没有，难得能做杀人用的剪子也被人紧紧握在手里，他又侧头看向外面，灯火通明，不像是独户，他估算了一下以自己现在的情况杀了这些人全身而退的可能，默默敛了眼帘。

再睁眼，他便换上一副虚弱的模样。他沉声问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这里的一户普通人家，你是谁？”司空玲刚一发问便被父母拽了回去，她侧身安慰了父母，又看向图戮良，“你是受伤了吗？”

“路经此地，遭山匪抢劫。”图戮良说道。

司空浩然听完又仔细打量了一遍图戮良，身上的衣服看不出料子，但是制作精细，应该价值不菲，而他虽然容貌有些缺陷，但通身气度不像平凡之辈。如此想来，司空浩然觉得图戮良说的是没错的。

“我们这没听说有什么山匪。”司空玲是不敢轻易相信的，她道：“你是在哪遇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