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思潮将信将疑,婉灵莞尔笑道:“非人人皆能见我,需心清神明者方可。我名唤婉灵,是为守塔白鹤。”
自此,婉灵与江思潮交游甚密,旬日之后,酒过三巡,江思潮潸然泣下,言辞恳切,欲见其母。
婉灵道:“你母在月宫之上,信么?”
江思潮醉眼蒙眬,道:“月宫?此将更不可得见!”
婉灵道:“此有何难?我曾习方术,今日当导你一观。”言毕婉灵手取宣纸,陈笔于案,绘月明星辰于其上,而后挥毫一扫,清风徐来,房内即白雾弥漫,金光骤闪,明月星辰跃然而出,璀璨星汉豁然眼前。
二人似游云端。
婉灵复取几双筷子,以绳捆束,笑道:“以此为天梯,可达月宫。”言毕,牵江思潮之臂,攀梯而上。
片刻间桂花之香袭来,几只彩蝶环绕桂花翻飞。林深之处,琴音潺潺如清泉流淌。楼阁现于眼前,仙雾缭绕。
江思潮隔窗而望,见母正坐窗边品茗,且有婢女服侍左右。
“母亲!”江思潮隔窗呼喊。
老母左顾右盼,问左右婢女:“适才是我儿呼唤?”
婢女皆莫名其妙,未曾见其子身影。婉灵遂执江思潮之臂,飞身至树,正对江母窗棂。
其母一见江思潮,惊喜泣下,急令人迎入。江思潮悲喜交集:“母亲,儿来探望你老人家了!”
母抚其面,惊问:“儿呀,你是如何来的?”
江思潮指向婉灵:“是她施法送上月宫。”
江母审视婉灵,惊言婉灵竟有如此之能。婉灵羞涩嫣然,上前主动为江母端茶倒水。江母喜笑颜开,言道多亏江思潮心存孝念,母亲才有此居所。
又令两人观察外间仆人,言皆因其后辈无孝道之心,以致每日劈柴舂米,辛苦劳作,却不得有丝毫怨言……
一缕鸟鸣掠过,江思潮止住了讲述。天边霞红,晨风微凉。
渡济道:“鹤妖幻术而已,你却深信不疑?”
江思潮再不答话,关闭画坊大门,作出闭门谢客之态。
圆良忍不住骂道:“哼,不识好歹,看妖精吸干你精气。”
“随他去。”渡济忧心忡忡,猜测是鹤妖透露众人消息,使其焚毁画作。
此时报恩塔上空,忽见雷电交加,狂风呼啸。沈莺莺见乌云蔽日,笼罩整片天空,担忧道:“师兄,此是劫云!”
劫云实为罕见之象,此乃天罚,旨在惩恶扬善,非寻常雷雨可比。
渡济言:“天劫之威,难以度量,若不速除此妖,恐殃及城池百姓。”
众人直趋报恩塔,见婉灵立于塔顶,仰望惊雷。
渡济飞身跃上塔顶,细观婉灵之面,眉宇间七分娇媚,然渡济毫无怜惜之色,冷声叱道:“诱引凡间男子,犯天条,罪该万死!”
一道青光射向婉灵,化作利刃,直刺心脏。婉灵不避不躲,任由利器贯穿胸膛,反而笑吟吟言道:“我为妖族,遵从本性,无需受何约束。”
“冥顽不化。”渡济双手合十,口中念诵经文。
婉灵嘲笑道:“我乃方山修炼千年之白鹤,得云峰寺黑脸观音点化,来此守护报恩塔,岂能被雕虫小技所降?”
渡济皱眉凝视,但见婉灵白衣猎猎作响,方才一剑所伤之处,竟自愈合。
天空惊雷再响,婉灵飞身而下,被沈莺莺等人团团围住,左右夹攻。沈莺莺执长剑遥指婉灵眉心,暗忖此妖非同一般,恐怕已通灵智。
“一介鹤妖,有何德何守护孝塔?”沈莺莺道。
“我虽为妖仙,然未尝残害生灵。反之,我传扬孝悌之道,岂能为祸人间?”
“巧言令色,休要狡辩。” 渡济一甩衣袖,数十只纸鹤从袖中飞出,纸鹤迎风便长,瞬间变成百余只大白鹤,张嘴喷火,扑向婉灵。
纸鹤皆由符文炼制,火焰炽热可比丹阳真火,一旦触及则皮肉焦糊,痛苦难当。
眼见婉灵躲避不及,渡济趁机催动法诀,数百只大白鹤齐齐扇动翅膀,漫天白羽飘零,宛如雪花纷飞。
白羽如刀,锋利非常,纠缠婉灵之身,使其不得逃脱。婉灵皱眉,仰望天空惊雷,言道:“观音大士救救弟子。”
突然,云层远处传来鼓乐齐鸣之声,悠扬高亢,震耳欲聋。继而乌云翻涌,露出一张清晰脸庞。
“此为何人?”秦羽惊叹。
不少百姓奔出街头,高喊:“快看,黑脸观音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