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袍猴嚣张之气顿消,忽而南边烟尘起伏。紫袍猴大呼:“不好,城隍大人归来!”
红袍猴瞪眼一看,料定事情败露,知其事露,倘若城隍爷问起责来,恐这门猴之职,难以为继。
陡然间狂风四起,大雨倾盆,老槐树于暴雨中垂枝,满树凄凉黯然。
狂风扑向秦羽面门,秦羽即刻神识恍惚,言辞突兀而出:“谁人在本官庙中肆意撒野,搅得乌七八糟?”
众人莫名其妙,二妖猴见秦羽语气神态,与城隍爷无异,当即跪于秦羽之前。
原来城隍爷已附身于秦羽。
渡济趋前拱手致歉,且陈述猴妖恶事。“城隍爷”听闻悲叹:“本官必给百姓交代,哎,亦是本官过错,失于教化,致此畜生犯下伤天害理之举。”
“请还姑娘三魂七魄,并复鬼差们人身。”城隍爷下令。
妖猴畏缩施法。见槐树下光晕起伏,归于诸姑娘身上。鬼差们则恍惚如梦寐,摸首摇晃,惊叹:“果真得以复还人身!”
“谢城隍爷之恩!”湘语及姐妹鬼差们纷纷下跪,向“城隍爷”叩首谢意。
“城隍爷”安慰众人数言,嘱托众人协力扶正其塑身,又复将二妖猴捆压于泥塑下:“待至下月十五,本官冥间述职时,必将其妖行禀告冥王,让冥间施以惩处。”
圆良拍打“城隍爷”肩膀道:“城隍爷,你这捆妖绳甚是厉害,可否借用十日半月?”
话语刚落,捆妖绳倏然不见。眨眼间秦羽神志清醒,沈莺莺不禁忍笑道:“三师兄,可知刚才发生何事?”
秦羽双眸犹未全开,听闻是被城隍爷附身,顿时嘴口大张难以置信。抬头见城隍爷塑像庄严肃穆,四周寂静犹如梦境。
渡济吩咐众人下山,见山腰雾涌云飞,青山托立苍穹。
及至大槐树下,湘语等姐妹踱步上前:“湘语姊妹魂魄今已得以完全,将辞别恩人。道长大恩大德,今生难以为报,惟愿来世衔环结草。”
秦羽问:“你不去见父亲么?”
湘语眉目紧蹙:“今阴阳相隔,父亲见不着我。”
“此有何难?请大师兄为家父开天目,自是能见到你。”沈莺莺道。
天目又名天眼,乃道家修行术数,位于印堂之间,双眉正中,肉眼不可见之物,皆能明晰。
是夜湘语归家,胡郎中置于堂屋椅上。渡济口中念念有词,随即对胡郎中印堂一点,开其天目。胡郎中即时忍不住老泪纵横,见其女正于堂下行三拜九叩。
“爹爹,女儿此去转世,您宜善自珍重。”湘语泪眼盈盈。
胡郎中挥泪言:“女儿且去,爹爹此生负你甚深!”
话语间,惨幽幽云雾泛起,湘语魂魄飘荡而出。胡郎中追出户外,一路踉跄,一路痛哭。
“爹爹,且归家,湘语已去!”
“爹爹,勿再追,如此湘语难过!”半空隐隐传来悲泣声,其声越飘越远。
众者随胡郎中越过山头,至一处茶山之地,再不见湘语身影,湘语喊声亦湮灭难闻。
胡郎中呆立山头,久久不肯离去。
那片茶林蓊郁葱茏,宛如人间仙境。此刻茶林深处,隐隐传来小调之声:“正月里采茶是新春,二月采茶茶叶犹带新,三月采茶茶叶青翠欲滴,四月采茶茶叶长而鲜,五月采茶正值端阳……”
渡济辞别言:“胡长辈,你为狐妖之身,本应收服才是。念你一生行医救世,未犯人伦之忌,此次便饶恕你。你当隐于山林,永不再现于人间,可好?”
胡郎中闻言落泪:“此红尘俗世,已不值得我回头了。”
言毕胡郎中忽而化为白狐,其色如雪,忍泪仰天,自口中吐出一红丸。白狐长尾拖地,隐没于山岭之中,终究未见回头……
渡济拾得红丸,感觉凉润如玉,细察下实为白毛老猴内丹,又将它递给圆良。
沈莺莺内心犹如滴血,向秦羽低声言道:“我自幼未曾得见父亲容颜,湘语至少得知亲情为何物,纵然为狐妖,那又何妨?”
秦羽嘘声示之,诫其慎言,恐被师兄闻见,责其不安分。
茶林里歌声戛然而止,一群茶姑慌乱奔出惊嚷道:“茶林死人了……”
数人闻声闯入茶林,茶香扑鼻而至。见一男子尸身仰面斜卧于沟渠,尸身完好,既非刀剑之伤,也无爪牙痕,究竟为何致死?
秦羽细观推测道:“此死者年约三旬,衣长及膝,服饰规矩,定是商人无疑。莫不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