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逾半月,李贤坟头突闻哭声,一缟素姑娘立于其前,对墓碑掩面而泣。
沈莺莺近前问道:“姑娘如此伤心,不知墓中是姑娘何人?”
姑娘抬头见是一群道士,并不答话,提纸钱香烛急匆匆离开。
圆良上前拦下姑娘,不料反被姑娘一顿怒斥。
“此女为何如此撒泼?”圆良愕然道。
“我猜测,应是青楼女子。”
沈莺莺望向秦羽,欲闻其详。
“脂粉虽施,难掩倦怠之色;指尖起茧,大抵勾栏唱曲。”
荒郊野林,单身女子前来哭坟,想来非同一般关系。若真是青楼女子,又为何要来祭奠李贤?
几日里,秦羽默然不语,心念女子哭坟之事,若能寻得其踪迹,或可觅得其他线索。
沈莺莺道:“人海茫茫,未知姑娘姓名,该如何寻觅?”
“不如先至城中集市,挨着青楼探访?”秦羽道。
圆良连连摆手:“我等一身道袍,若赴窑子,传出去有伤体面?”
“若能得线索,虽赴汤蹈火亦无妨;我等修行之人,又何必在乎世俗之见?”渡济点头答应。
众人探听得知,离响马堂五十里开外,有一繁华市集;城中更有几处娼寮,其中以彩云楼最为有名。
彩云楼楼阁重重,雕花异草,一派风月之韵。楼中女子艳如桃花,琴棋书画样样俱通,使得多少达官贵人慕名而来。
果然名不虚传,夜色渐至,花灯璀璨,唱戏人、听曲人、醉酒人,纷繁嘈杂,如入鬼市蜃楼一般。
传闻彩云楼又勾结着江湖势力,背地里有不少杀人越货勾当。
此时后院里人声鼎沸,客人正在宴饮。
一位黑袍青年端坐首位,深邃眼眸环顾四周。歌姬舞姬们身姿窈窕,皆欲博他青睐。
四人闯进青楼,引得四周宾客大笑,老鸨上前嬉笑道:“几位道长,何方圣风将你们吹至彩云楼?哪位姑娘能入你们法眼?”
沈莺莺笑道:“便将所有姑娘唤出,让我们一看吧。”
老鸨挑眉冷眼:“这便需耗费些银钱了,我彩云楼百号姑娘,是否皆要唤出让几位细瞧?”
言语间尽显讥讽,圆良怒不可遏,手握老鸨衣襟喝道:“你这狗眼看人低的贱人,我一把火烧了这彩云楼你信不信?”
老鸨见圆良一脸横肉,似是遇见恶徒,连忙躬身赔罪。圆良冷哼一声,大步坐于椅上,自顾品茶,命人唤姑娘下楼。
不久姑娘们纷纷现身,薄衣青衫,手持丝竹管弦乐器,恭敬站立面前。
沈莺莺见秦羽看得出神,调侃道:“文弱书生,满心风花雪月,切莫被勾引了。”
秦羽羞红脸面:“小师妹说哪里话,我自幼诵读圣贤之书,礼义廉耻还是拎得清的。”
沈莺莺笑道:“但愿如此。”
人群中,一娇俏姑娘尤为引人注目。身着粉色纱裙,面颊微红,似有羞涩之意。
秦羽心念一动,识得此女正是当日哭坟姑娘。
老鸨眼神锐利,见秦羽目光稍顿,即领悟其意:“此女平常只为客弹曲,几位莫非特为听曲而来?”
沈莺莺摸出一锭银两:“我等正是来听曲的,有劳带姑娘上房。”
老鸨欣然笑道:“萍儿,好好招呼贵客。”
萍儿恭敬点头,引领几人至二楼雅间。
房内香气袭人,萍儿正欲弹奏琵琶,沈莺莺却打断她,问及当日哭坟之事。萍儿脸色一变,抚弄琴弦道:“几位客官特来寻我?究竟是何人?”
沈莺莺将一锭银两置于桌上:“姑娘,此银算是酬谢。此行意在查明李贤死因,以告慰亡灵。还望姑娘务必告知。”
萍儿泪珠滴落:“小女家中贫寒,不得已委身青楼。李大官人曾承诺为小女赎身,不料遭遇不幸。当日小女前往哭坟,亦是出于这般情愫。”
厢房内油灯摇曳,映照着萍儿疲惫容颜。秦羽见其似有所思,便又问道:“再请教一事,李官人与你有何言语,或曾赠你何物?”
萍儿回忆:“半月前,李官人曾留有布袋与我,言称其家镇宅之宝。当日他酩酊大醉,声称有人欲害他,托我妥善保管,谓他日有极大之用。”
萍儿后来方知,布袋所装是茶树之种,其奇妙在于取之不尽,今日取三颗,明日又复生出三颗,李闲兴业立家正赖于此。
李贤又酒后谈及,其祖上皆为马帮人。响马堂来历,正因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