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必言罢。
臧霸面有深思,沉默不语。
吴敦却是冷笑一声,昂然而答道。
“还能是如何?”
“无非是因为我等手中有两万兵马!”
“两万兵马在手,大兄为琅琊太守,州内何人敢说个不字?”
王必一笑,朝着吴敦一拱手,大赞道。
“足下见事当真洞若观火,诚可谓高明之士。”
吴敦心中微喜。
未想王必随后却是一声冷笑,顾视吴敦,厉声说道。
“诸君手中是有两万兵马!可君等也仅有两万兵马!”
“两万兵马,是可保琅琊不失。”
“然而,君等扪心自问,以诸君之出身、名望,仅凭区区两万兵马,当真就足以参与诸侯之争么?”
“如何不能?”
孙康立即针锋相对道。
“足下莫非不知,卞县今已破城在即了么?”
王必亦是毫不相让,望向孙康道。
“君等便是能打下卞县,又能如何?”
“刘徐州素有英雄之志,当真能坐视诸君占据泰山乎?”
“刘徐州为主君,治下尚且不过东海一郡,君等仅是徐州之臣,莫非还指望能尽占两郡之地么?”
“似此等养虎为患之事,刘徐州岂会为之?”
微微一顿,王必环顾诸人,再次冷笑一声道。
“在必看来,君等攻打泰山,只不过是损自己之兵马,最终为刘徐州做嫁衣罢了。”
“就如眼下,卞城固然摇摇欲坠,破城在即,但泰山兵伤亡莫非就轻么?”
“攻一城,死数千兵马,攻十城,又该死多少,况且,百战之老卒与新募之卒难道可以等同么?”
“君等亦知,兵马才是君等立足琅琊之根基。”
“若是折损太多,老卒死伤大半,刘徐州又凭什么任由诸君在琅琊逍遥?”
“诸君自以为是刘徐州何人?”
想起几日死伤,臧霸亦是不免心中一沉,只能勉强言道。
“刘徐州乃仁厚长者。”
“昔在开阳时,曾言若我奉其为主,其必将视我为股肱。”
“以刘徐州之为人,如何会有负于霸?”
“况且,霸并无争衡天下之心,亦无与刘徐州相争泰山郡之意——”
“哈哈哈——”
不等臧霸说完,王必便是仰头大笑,一时间引得众人皆是侧目。
臧霸耐心等待多时,见王必始终不停,终于忍不住发问道。
“王君何故发笑?”
王必挥了挥手,摇头道。
“非为它事。”
“必只是笑臧府君实在太过天真。”
臧霸闻言,冷哼一声,面露不悦。
王必笑意一敛,直视臧霸,一字一顿道。
“臧府君,不见昌豨之事乎?”
又扫视诸将。
“诸君见到关云长时,当真不觉如芒在背乎?”
臧霸及泰山诸将,面色顿变。
“臧府君以为刘徐州乃仁厚长者,必定不会有负于府君。”
“然而,在必看来,刘徐州或许仁厚。”
“但他麾下之人,却恰恰视府君如无物。”
摇了摇头,王必面露感慨道。
“自古以来,天下间岂有到他人家中做客,却杀了他人兄弟的事?”
“想数月之前,笮(ze)融在广陵做客,也是在宴上杀了诚心款待他的赵太守。”
“而后此人投奔前彭城相薛礼,薛礼不以前事为念,依旧设宴款待笮融,结果又被笮融趁机在席间杀死。”
“由此看来,凶人的习性是不会因他人的好意而改变的。”
“关云长身单力薄时尚且能无视君等当堂杀死昌豨,若是等他兵强马壮,臧府君如何能指望他会对府君好生相待呢?”
“届时诸君之中,若有谁一事不合关云长之意,以关云长之为人,难道还会忍耐么?”
“左右不过是群泰山贼而已,杀便杀了,又待怎样?刘徐州莫非还会因君等之死,而将其结义兄弟杀死赔罪么?”
此话一落,孙观、吴敦顿时皆是面色怔然。
想起关羽,心中既有惧意,又有恼怒。
原因不难理解。
关羽为人倨傲,天下能入其眼者,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