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之气散了许多。由鸳鸯服侍着吃了药,睡下了,众人看她睡得沉了,方才各自散了。
而后几日,便觉甚是沉闷,各上房伺候的丫头们连大气都不敢喘,深怕惹恼了贾母。便连凤姐宝玉也不敢高声玩笑了。
这日贾政上朝回家,入得房来,便见赵姨娘打起帘子来,王夫人做在炕上,手中捻着佛珠,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贾政进来,忙站起身来,道:“老爷回来了。”又命赵姨娘:“快打水来。”一面亲自上前伺候贾政更衣洗手,罢了,便挥手叫赵姨娘等人下去。屋中只剩了他们夫妻二人。
贾政便问道:“今日老太太可好些了?”
王夫人道:“好多了,宝玉今日哄得老太太高兴了些,倒多吃了半碗粥。”贾政便点点头,不言语。
王夫人觑一回他的脸色,见他并无不悦之色,道:“有一事,正要告诉老爷。”
贾政道:“是何事?”
王夫人捻了一粒佛珠,道:“今儿老太太说起姑太太,又说起外甥女儿,便想着把外甥女儿接了家来。林姑老爷岁数不大,若是日后续弦,只恐委屈了外甥女儿……若是接了来这里,老太太能亲自照料,又能与姐妹们一处玩耍,岂不两便?一则解了老太太担忧思念之情,二则也好就近照顾外甥女儿……”
贾政捋捋胡须,点头道:“此事甚好!很该如此。”
王夫人道:“此事虽好,只是听说外甥女儿身子极弱,进则人参,出则燕窝,偏还跟风吹一阵便倒了一般,我实在担心的很。日后外甥女儿在这里住着,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若是好了,便罢了。若是不好了,可怎么向林姑老爷交代?”
贾政已数日不在正房歇息,今日回来,见王夫人小意体贴,不觉有愧,便想着今日宿在此处便是了。不想话不到三句,她便露出本性来了。当下便恼了三分。
道:“什么叫进则人参,出则燕窝?这人家人参燕窝的,与你何干?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林家是什么人家,四代列侯,书香门第,林海如今又掌着巡盐御史,人家唯一的嫡女,娇生惯养,便是把人参燕窝当饭吃,也是用得起的。况且,她是我妹妹的亲生女儿,荣国府的表小姐,又不是什么外人,用度自是由官中出的,再有老太太也有所出的。便是外甥女儿身无分文而来,老太太也没贴补,一个姑娘,一月能用多少嚼用?我们这样人家,还养不起她么,你还想克扣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