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被鲜血染红,乌鸦盘悬空中,叫声哀嚎又悲恸。
河边的尸身不断放大,放大。
最后定在那沾满血污的黑色锦旗上,上面赫然一个大字:杨。
“不要,不要!爹爹!!”
杨月凝满头大汗地惊坐而起。
睁眼回神,看到的却是自己出嫁前的闺房。
杨月凝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也未能摸到本该布满脸颊的伤疤。
她直接就怔了住。
自己这是……
丫鬟平昭愧疚地合上房门,自责道:“小姐,奴婢吵醒您了。”
“平昭……”
杨月凝顿时泪盈满眶,前世刺入平昭胸前的那一剑她还历历在目。
如今平昭活生生地站起来,杨月凝竟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她连忙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摇了摇头:“无妨。出什么事了?”
“还不是您那位好义妹,也不顾着您身子不爽利,偏要邀您去前院招待客人。”
见杨月凝脸色有变,平昭恍然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小姐,奴婢是与她们说过的,您还在调养身子,但她非说您得出面才好,否则总归是会让人瞧不起咱们将军府,说咱们毫无礼法的。但奴婢心觉她就是在胡言!”
杨月凝仔细联系平昭所说的话,才接受了自己已经重生的事实。
一时间,前世的仇恨漫上心头,杨月凝长舒一口气,笑了。
如今斗转星移,竟真的让她重来一遭。
沈宜年,温安雪,你们的报应来了。
在前世,今日算是她和温安雪关系的一个转折处。
那时她已把沈宜年救回,也被温安雪偷了玉佩。
杨父的旧日战友专门携子登门拜访,恰好杨父带着长子杨浔出门在外,便理应由杨月凝来招待这位客人。
但温安雪似是有意安排,寻了几样杨月凝皆不擅长的技艺来比试给外人去瞧,造就了一阵堂堂将军府嫡女本事还不如养女的传闻。
门外那丫鬟瞧见平昭又推开了门,依旧似夹着火:“奴婢们也都知道大小姐心气高,故而也只是来通知一声,不强求大小姐真能出面,免得大小姐再怪奴婢们的不是。”
话里话外不过是说,杨月凝所谓的身子不爽利是假的,故意装病不愿前去才是真的。
这丫鬟杨月凝也认得,她是姨娘柳艳院里的丫头青柳。
温安雪与柳艳是如何勾搭在一起的,杨月凝也不大清楚,但大致能猜出些门路来——这二人算是各取所需。
杨父常年不在京中,杨老夫人也恰好不在府中时,府中说的算的大抵还是柳艳这个唯一的姨娘,温安雪十分需要这个靠山。
杨老夫人向来不喜杨月凝的娘亲,也就不喜杨月凝。
温安雪是她在多年前捡回来收养的孙女,极为得宠,柳艳还指望着她在杨老夫人面前美言两句,助她早日扶正。
平昭一时心急,反驳道:“小姐才不是那般的人!”
“这里几时轮得到你说话了?”
青柳白了平昭一眼,抬起胳膊便要动手打平昭一记耳光。
巴掌就要落下时,青柳蓦然察觉出一丝外力,正在紧紧握着她的手腕!
“你把我当什么了?”
杨月凝冷嗤一声,甩开了青柳的手:“我的人,轮得到你来动手管教?爹爹不在府中,这将军府便是我说了算,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外院的放肆!”
青柳吃了痛,这一甩差点跌坐在地摔个啃泥,别提是有多狼狈。
她抬眸,只见杨月凝端身伫立,神情肃穆,周身有一种她不敢轻易冒犯的威严。
恍然间,青柳差点以为自己看见的人并非杨月凝,但杨月凝的样貌并无变化。
青柳登时就露了怯,连连点头:“大小姐说的是!大小姐说的是!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退下,不打扰您休息了……”
人走后,平昭不平地冷哼一声:“真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小姐今日着实硬气,免得她们再趁着将军不在来欺负您!”
杨月凝苦笑两声,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平昭的肩膀:“我也不会再让她们欺负你半分。”
她毕竟是将军府的嫡女,那些人除了阴阳怪气些,也真不敢让她受太大的委屈,这些刀子,大多还是插在了她亲近之人的身上,代她受过,代她咬碎了牙。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亲近之人受苦了。
平昭抿嘴一笑,乖顺地点了点头:“那奴婢就多谢小姐庇护了!您还在休息呢,奴婢扶您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