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病恹恹的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嘴唇干涸脸色发白。
毕竟是娇生惯养的人儿,没有受过这样得罪,病来如山倒,已经是起不来了。
秦墨沉默片刻。
凑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烫的厉害。
他犹豫了一瞬,然后走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梁佑看到他离开,嘴角泛出苦涩的笑意。
没想到,他以前在家里面呼风唤雨,如今到了外面,这两日遭到了冷眼不说,真正遇到危险时,竟没有一个人肯帮他。
他意识到自己太过傲气,引得别人不快,有一些后悔,此时却觉得为时已晚。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房门再次推开,一道明亮的光束照进屋子里。
梁佑看到秦墨端着热水进来,身后还有曾经与他吵架争执的学子们。
萧子桐,宴平,连吕原都在,二十多人挤进小小的房间。
梁佑睁大了眼。
看着秦墨坐在他的床边,扶他起来,然后拿着那杯热水,自己先喝了一口,再递到他的嘴边,声音还是淡淡的,摆着冷漠的状态。
他说:“我喝过的,没有毒。”
考场上谁也不认识谁,一切都要加以防范,秦墨选择帮助梁佑,却又担心会被赖上讹上,他选择了一个最笨的办法,把几名考生聚集,放着众人的面,自己喝了一口那着药的热水,然后在喂给梁佑喝。
一本掺杂着药粉的温水进肚,药的味道很淡,一点也不苦,梁佑此时却是百感交集。
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还说什么。
最后红着脸,觉得不好意思还低下了头:“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秦墨把自己床上那个硬硬的被子抱了过来,盖在他的被子上,什么也没说。
他记得,有个人曾经教导过他。
“墨墨啊,不论如何,不可以主动去伤害别人,还有,永远要对这个世界保持一份善念哦。”
其余的考生围在身旁,各自翻出了一些家里带的食物,学着秦墨的样子,先是自己吃了一口,然后放在一起,放在了梁佑的腿上。
吕原道:“大家都是参加科举的,十年苦读,谁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再出什么事,能帮你的就这些,你好自为之吧。”
他为人是有傲气,但也确确实实的,骨子里还算是个好人。
秦墨抬眼看了看他。
如果不是因为巴锐和巴琳的事,想必他会很欣赏吕原这个人。
但终归他们不是一路的,只不过是,多了一些接触罢了。
摆在盘子上的食物乱七八糟,有硬硬的饼,还有糕点馒头,还有一些糠咽咸菜,都已经放了一天,每一个都被他们亲自尝了之后,再分享给他。
梁佑已经饿了一天。
此时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傲骨了,用手抓着,把那些邦邦硬的东西拿起来,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吕原看着撇了撇嘴,跟着众人走出去之后,又回来给他拿了一碗的热水,有一些别扭的扭过头。
“你觉得硬可以泡水吃,以前我家里穷时也吃过,不过像你这种大少爷应该没有经历过。”
说完,他有些懊恼自己多管闲事,出去时把门带上了,默默去复习明日的功课了。
到了傍晚,秦墨回来时,便看到自己的被子被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留了一张纸条,写了谢谢二字。
再扭头时,梁佑还在睡。
秦墨没说什么,学习了一天也累的不行,更衣之后很快便进入了故乡。
萧子桐睡得比他晚一些,正巧就躺在秦墨的旁边床位,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他。
睡觉时吧唧着嘴,把手指放在嘴里嗦了嗦,还会很浅很浅,很小声的哼唧。
今天是萧子桐最佩服秦墨的一天。
一个不爱说话,不善言谈的少年,可以为了一个陌生人,去笨拙的和书院其他人交流,请他们一起帮忙。
这样的人才最值得深交。
萧子桐想了很久,实在不懂,前几日祖父嘱咐过他的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祖父说:“子桐,你交朋友可以,但是,尽量不要去和秦墨称兄道弟。”
他左右想不通,带着疑虑,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三天醒来时,梁佑的病已经好了,这次他很真诚的跟帮助他的每一个人道了谢。
然后,共同迎接乡试的最后一场考试。
时间一分一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