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两人抽着烟的时候,里面走出来的男人说人醒了,救活了,听到这话,姑父眯了眯眼睛,将自己的烟头踩灭之后便对着两人说道:“那俺就先走哩!”
说着,姑父将烟还给了男人,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外面走去,看着姑父离去的背影,男人拿起了烟对着出来的男人说道:“对了,刚才的钱是他垫下的吧?”
“嗯”出来的男人点了点头,拿烟的男人抿了抿嘴,说道:“一会儿你去问一下哈,多少是个数儿,给人家记下!”
话音落下,两人肩并肩走了进去,轻轻地打开门,姑父蹑手蹑脚的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他咬着牙将自己身上湿透了的衣服一件件的脱了下来。
还好临走前姑父从家里多带了些衣服,拿毛巾擦了擦身体之后,姑父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随后躺在床上透过窗子看着外面那幽幽的月光,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杂乱......
姑父说,因为六子娘她们的那个村是回去的必经之路,所以姑父每一次出摊回来之后是必须要走那里的,最近几天一直没啥收获的姑父难免有些心里不痛快,又给六子娘在医院垫下了一百多块钱,就连干活都没啥精神了。
距离六子娘投河自尽已经有三四天了,姑父觉得自己运气不佳,索性就提早回去一些,给祥子叔烧一烧饭也好,于是在太阳还没有落山前,姑父便骑上了他的自行车往回走了。
可当姑父路过六子家门口时,却是又看到了那三个人,这一次,他们是站在院子里面的,六子娘似乎是在和他们争吵着什么,姑父见状不由得停下了车,冲着里面喊道:“喂,干什么了你们?!!”
姑父这一声喊,惊住了那三个人,那三人回头看了看姑父,然后又扭头看了看六子娘,随后一个眼神交流之后,便走出了院子,六子娘也赶紧向前几步,在深深地看了姑父一眼之后用力重重地关上门。
正当姑父放下车梯子准备走的时候,那门却是又桄榔的一声打开了,只见六子娘俏生生地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姑父说道:“给你!”
说着,六子娘伸手拿出了钱,姑父微微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啥哩?”
“孙大哥说了,医药费是你垫的,这是那钱!”六子娘深吸了一口气,张口咬着银牙说道。
六子娘这么一说,姑父方才恍然大悟,那医院垫着的钱姑父都快忘记了,最近这几天真是一点的心思都没有去想他,正当姑父不知道要不要拿的时候,院子里面忽地传出了一声清脆的摔碗之声,紧接着就是一名男子奇怪的哀嚎声音。
六子娘脸色一惊,也顾不得给姑父钱了,转身就跑了进去,透过门,姑父朝里面瞄着,竟是一个原本躺在摇椅上的男人翻倒在了地上,只见六子娘奋力去扶,几下之后却是没有扶起来,也许是男人有些胖。
姑父见状,赶忙跑了进去,好心肠的姑父帮着六子娘将这男人扶了起来,碗里的饭已经摔落一地,碗也变成了两瓣,六子娘看着地上那还冒着热气的大米饭,咬着牙骂道:“你不好好吃饭动什么动?这下好了吧?碗都摔碎了!”
说着,六子娘的语气之中透露出一股子生气和难受,看得出来,那碗饭在六子娘的眼里真的不轻,因为那时候能吃上大米都是好东西,细粮食了!
那男人看起来就像是中风了一样,嘴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什么,嘴角还留着一丝哈喇子,两只手半举不举的摇晃着,眼睛混乱地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让姑父没有想到的是这六子娘竟然转身走进屋里,又重新拿出了一个碗,用筷子在地上扒拉着,将掉在地上已经粘上泥土的米饭重新弄进了碗里,看着那些已经无法再拨弄的大米饭,六子娘竟然悄悄地流下了眼泪,她也不忌讳姑父还在不在了,用自己的袖子口擦了擦泪水之后低声喃喃念道着:“都是用儿子命换来的米,你还给洒了.....”
当姑父听到这话的时候,整个人也是愣住了,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六子才会为了那一块五毛的,拿自己的命去下池塘捞东西。
看着用水在淘洗米饭的六子娘,姑父抿了抿嘴,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碗,抬头对着六子娘说道:“这碗俺给你锔一锔,还能用哩!”
说着,姑父转身走了出去,然后将自己的自行车推了进来,将碗用布子擦了擦之后,就地开始给六子娘锔起了碗,六子娘见姑父竟然会锔碗,不由得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丝别样。
看着姑父那娴熟的东西,六子娘问:“你这锔一个碗要多少钱啊?”
“俺不跟你要钱。”